这个原配底座,就能说明,在清代对于文房清供和古董的摆设中,习惯于有这些珍贵木材制作的随型底座,这种器物+底座的全套样式一直流传到民国。
不过,这些简单的器物底座,显然比不上清代皇帝们对书画的包裹关注指示,因为书画,在当时的传承中,因为年代久远,传承有序,自然有其浓厚的时代文化的内涵,比起没有文字和篆刻文字的器物古董,统治者更为看重对书画的爱护、关注和讲究。
故事里,王老太监家这幅宋代马远古画的包装,基本还原了清宫珍贵书画的包裹样式,这种样式自康熙中期开始出现,到了乾隆年间,完全定型,在《石渠宝笈》、《秘殿珠林》中著录的绝大多数历代古画,都是这种包裹模式,表现了清代皇帝对古书画的爱护和高大上的包裹关注,成为宫廷珍本典型的鉴赏标准之一。
故事里,王老太监家这幅宋代马远古画的包装,基本还原了清宫珍贵书画的包裹样式,这种样式自康熙中期开始出现,到了乾隆年间,完全定型,在《石渠宝笈》、《秘殿珠林》中著录的绝大多数历代古画,都是这种包裹模式,表现了清代皇帝对古书画的爱护和高大上的包裹关注,成为宫廷珍本典型的鉴赏标准之一。
在民国古董行,就出现了少许研究古书画包装来鉴赏清宫书画的老先生。
乾隆对于古画的包装用料之讲究、精心和不厌其烦地指示,远远超过他爷爷和爸爸,有时候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比如,一件大轴的书画,从材质上,除了原有的楠木、紫檀、花梨木,还创新出了掐丝珐琅、嵌玉、雕漆、嵌百宝等等,不同的书画还得根据他的喜好而特别制作一些奇异的,在造型、题签、镶嵌、搭配上,都要体现乾隆自己的风格,这些包装,几乎让造办处的工匠们十分头疼,也考验了他们的高超手艺。
一般来说,一件珍贵古画,先要有“包袱”,既是用江南织造和各省进贡的各色珍贵华丽锦缎做成包袱皮,将书画卷起来,以金玉玛瑙象牙做成别扣——也叫别子,上好的书画,包袱皮有两层之多,且包袱皮的颜色和别扣的颜色要搭配。
这就是专门用来室内装修和包裹书画用的宋锦。
象牙别扣
这还不算,很多珍贵书画的题签,乾隆皇帝要亲自书写,以示郑重。再把它们放入特意制造的画匣里保存,登记在《各宫殿陈设档》里,富丽堂皇,蔚为大观。
右侧就是书画题签。
楠木雕龙书画盒,因为清宫原画盒很罕见,用此图代替。
王老太监很满意面前俩人还没打开画卷就被吓呆了的傻模傻样。盘腿捏着鼻烟壶摇晃着
脑袋,装腔作势吸了两口鼻烟,打了俩喷嚏,冷冷哼了声:“咋样啊!爷这里的物件,
跟你们铺子里的不一样吧?嘿嘿嘿嘿!这物件在大清国那当儿,别说拿出来看,就是听
相比你们也没听过吧?哈哈哈!不是我说大话,这东西,哼!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呢!”
张、王二位掌柜肃然起敬,像面对真佛真神连呼吸几乎也忘了,王文敏示意张丰财拿住
了紫檀一端画轴,自己如同抱着初生儿子一样,轻轻拉动另一端。
画,慢慢展开了………………
就在这当儿,门帘一挑,不知何时回来的秋霞姑娘面无表情悄无声息端着茶盘子进了
屋,看见眼前场面,眉头紧皱,手脚麻利,放了茶盘,举着两个青花细瓷茶盅袅袅而
来,嘴里说着:“您二位喝茶。”就把茶盅不管不顾往前一递!
王文敏没来及看画,就觉手上猛然一热一疼,“哎呀!”手一颤,好悬没把画轴扔
了,半杯热茶结结实实泼了他一手!
“这怎么话儿说的!”张丰财一激灵,一个海底捞月接过画轴,托着放进楠木盒里,托着王文敏的手端详。
“啪!”恼羞成怒的王老太监一拍小坑桌,颤巍巍站起身,单手指定秋霞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你个小贱蹄子,哪儿哪儿都有你!这么着急忙慌的,给你爹抢孝帽子去
呐!你看看你那张憋屈脸,一瞅就不吉利!怎么着?吃着我的住着我的!还预备给我哭
丧是怎么着?!丧家败运的东西!那年出宫怎么没饿死你!跑这儿给老爷我添堵来啦?
还有脸哭?别他娘给我号丧啦!快去拿酱油呐!…………。”这顿骂,什么难听话都喷
出来喽,满屋里就听见王太监公鸭嗓子嗡嗡响。张丰财还没觉得,王文敏心里纳闷:王
太监怎么对侄女儿这副嘴脸?
骂了半晌,本就惊慌失措的秋霞垂手低眉满脸胀地通红,泪水顺脸颊蜿蜒而下却无言忍
受,那场景,实在令人心酸。听老太监说拿酱油,秋霞赶忙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
门外响起抽泣。
“公公不必气恼!这都是我老弟没福气哈哈哈,想看看您的珍藏,却让大姑娘烫了手!
没啥!赶紧的,拿黄豆酱油冲冲,这法子我听老家儿说过,定然管用!您先歇着,尝尝
香片,我闻着味不赖呢!怪也怪不到大姑娘身上!您呐,赶紧顺顺气!”张丰财陪笑打
着哈哈,又去给兀自气的浑身乱抖的王太监呼噜胸口,拍打后背。
“王大爷,酱油拿来了,您、您出来抹一抹吧。”帘子外头,秋霞凄楚带着哭腔小声喊,王太监闻言起身又要开骂,让张丰财一把拉住,好言相劝,这当儿,王文敏托着手
一挑帘子,出来了。
走到屋外,秋风乍起,吹得他一激灵,秋霞拿着破瓶子,可怜巴巴站在门口,蹲身福
了福,王文敏尴尬地拱拱手,把手伸出来,一阵刺鼻的黄豆味儿钻入鼻子,冰凉乌黑的
酱油顺手而下,一团团残迹像这座沉闷诡秘的小院,让人透不过气。
大概用了半瓶酱油,手上的热疼立即减轻了不少,也不知道这是谁传下来的法子,还挺
灵!王文敏点点头,客气道:“劳您驾了!皮外伤,小小不言的,甭在意。”刚说完,
就觉得胳膊被秋霞拉住了!顿时脑袋一炸,这是干什么?虽说民国了,可民间男女还是
守着老规矩,陌生男女别说说话,就是有个肌肤相碰,传出去也是笑话呐!孔圣人定的
什么“男女之大防”,传了两千多年,可不是打倒了皇帝就能化解的。难道………………
“嘘!”秋霞红肿地眼惊慌的摆手,一手指指里间,一手在王文敏手上划拉着什么,冲
窗户努努嘴,就是不敢说话。
王文敏大惊,警惕端详了秋霞一会儿,见她毫无勾引妩媚之意,只是在他手上慌乱地划
拉,不由起了大疑,思索着伸出好手,指了指,让她在上面划拉。原来,这女的还认
字!
秋霞紧握酱油瓶,定定神在王文敏宽厚的手掌里写了几个字,立马收回手,站定了蹲身
行礼,一脸难受、无奈和凄惶,缓缓回身去了厨房。如晴天霹雳炸傻了的王文敏呆了半
袋烟工夫,脸色煞白,听屋里张丰财叫他,才感觉稳稳神,冲秋霞背影深深一躬,眼神
陡然变得又深又凉,转身进了屋。
这一惊非同小可,王文敏强作欢颜,手虽然不疼了,心里砰砰砰跳的厉害,回想秋霞
在他手掌里划拉的几个字,瞅瞅眼前阴阳怪气的王太监和一脸温馨关怀的张丰财,好悬
没恶心地哇哇大吐!
“奸谋大骗速归!”秋霞瘦弱而柔软冰凉手指写的这几个字,不仅写在了王文敏
手里,更如一根钢针,直直刺入他心里!激得他如夜遇恶鬼附体一样毛发森然、浑身冰
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