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四爷是什么人?那是天潢贵胄,宗室里头的能人,咱们这行里,都以能结交
文四爷为荣呢,上回岳掌柜还说了,前些年从陕西搞的昭陵六………………”张丰财话
音没落,文四爷呛了嗓子一样咳咳咳,连咳嗽好几声,眼珠子滴溜溜直瞪张掌柜。
见王文敏和郑二爷都竖着耳朵,张丰财会意,尴尬笑笑把半句话吞了下去,换了话头儿:“是啊,还是岳掌柜能干,跟文四爷认识了不少贵人,生意口儿上的事,也多亏了四爷照应着,不介,他能那么大发财?您说呢,四爷?”
“小岳人精明、会来事儿,”文四爷见张掌柜遮掩了,点点头:“是个好生意手,只可惜学问实在不济,不然,爷还真想跟他合股开买卖。哎,现今这些古玩掌柜的,蒙事儿的多,真懂的少,琉璃厂比起大清国那当儿来,萧条多喽。玩意儿也不成,人也不成。”
王文敏闻言咋舌:这位四爷还真敢拿大!管岳掌柜叫小岳?!别说琉璃厂,在天津卫,岳掌柜也是闻名赫赫。这位爷到底啥人?贝子爷?皇家贝子爷都姓爱新觉罗,哪儿跑出来个姓文的?
这几天因工作忙,更新慢了,朋友们见谅。正在努力写作。大家多支持。
康熙素三彩,是一种著名瓷器釉彩名,在未上釉的素胎上,施以绿、黄、茄紫三色而烧成。始于明正德年间,明代诸皇帝流传下来,清代延续,清康熙中期,因康熙皇帝喜爱古朴素雅的三彩,命人在素三彩上加意留心,景德镇御窑厂监督们无不追求精益求精,所以,康熙年间的素三彩,是清三代三彩瓷器中的经典作品。
当着面,也不好问,茶叶又不好,王文敏只好耐着性子听文四爷当着几人吹嘘:又是跟
那位王爷吃了会贤堂;给大公主庆寿,他做戏提调;又是去宫里请安碰上小皇上请他看
古董;游览宁寿宫时,看见了多少乾隆爷的宝物;又是跟北洋政府的哪位总长、次长去
广和楼听戏;总统府内的秘闻轶事等等等杂七杂八的奇闻异事和高官显贵们拿他多当回
事儿,在他那张吐沫星子横飞的嘴里小鸽子一样飞来绕去,说的天花乱坠、滔滔不绝。
郑二爷、张丰财不知道早已听了多少遍,这会子,只好做出一番津津有味神态,洗耳
恭听,王文敏越听越疑惑,看看串货场都快散了,文四爷还在嘚嘚,心念一动,恭敬插
了一句:“四爷,原来是行里的高人!看您的扇子别致不俗,可否让我一观?”
文四爷咕咚喝了一大口茶顺顺气,长舒口气,伸出大拇指:“王掌柜,不是我当面夸你,你眼高!”
看王文敏不解,哈哈大笑:“你说对喽!这扇子可不俗,拿着瞧吧!”满不在乎,顺
手递给王文敏,嘴里不停:“这种玩意,原先家里多得是,箱子柜子里,满坑满谷。除
了祖宗们留下来的,我们老爷子、爷爷都在内廷有差事,接长不短儿的,万岁爷、老佛
爷就得赏,一赏就不老少。这些年被我折腾坏多了去喽!你要喜欢,拿家玩去!”
“敢情!”郑二爷不失时机奉承一句:“四爷家里的东西,比紫禁城也就差那么一点!”
王文敏双手接过扇子。扇骨看着是斑竹的,可拿在手里细瞧,又不是竹子,是什么木头做的样子,由高手点染的色漆,跟真斑竹一模一样,不仔细看,真瞧不出来!屏息一闻,还有淡淡清香冉冉传来。
这是什么工艺?
再看扇面,顿时一惊——扇面是副古画面儿,江南景色、华丽工巧、色色人物栩栩如生,布局大气、细腻中见格局,再看下头漫漶不清的朱红印章“唐寅”!
乖乖,是唐伯虎的工笔!
背面是首诗:银汉星河不动尘,未央前殿月移轮。君王行乐新年盛,先使恩光遍近臣。下头落款是——紫琼主人,有颗小小圆章:慎郡王。
扇子下头栓了块小小的碧玉扇坠。
张丰财看着王文敏郑重其事鉴赏,也凑过来看了看,俩人都称赞不绝,喜得文四爷脸上放光:“嗨,就这么一把破扇子,不值什么!什么好不好的,爷拿来扇风最好。我们老爷子说了——这是唐寅的扇面,比唐伯虎画的还他妈好!据说,唐寅是唐伯虎的爷爷辈,后来我一查《明史》,你们猜怎么着?”
张丰财憋着笑,王文敏莫名其妙看着文四爷。郑二爷搭腔:“怎么着?四爷?”
“原来啊,我们老爷子闹错啦!人家唐寅,是唐伯虎他爸爸!嗨,要不说鉴赏玩意儿,还得多看书呢!”文四爷煞有介事拍着桌子点头。
“噗!”王文敏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了腰。“咳咳咳咳咳咳”又笑又憋气,闹得咳嗽不止。
“敢情!还是四爷有才!”郑二爷伸出大拇指。文四爷奇怪:“王掌柜怎么了这是?”
张丰财使劲儿踩了王文敏一脚,一面趁机大笑:“哈哈哈哈,我这位贤弟,没喝过这么好的叶子,可能不习惯。四爷见笑。”
“我说的呢!这没什么,郑二,记得,下次张、王二位爷来了,给他俩上这个茶,喝完了算我的!吆,什么时辰了?”
“过了12点了。四爷。”
“完喽,晚了晚了!”文四爷火急火燎跳起来,拍拍还在咳嗽的王文敏:“小恭王的贝子在泰丰楼请我吃饭,定的是12点,今儿聊得投机,我给忘得死死的!先走一步喽!这扇子,王掌柜不嫌弃,就留着玩吧,郑二,茶钱记账!”说完大步流星往外走。
“嘚来!四爷请便,不差这几个小钱。回见您呐!”郑二哈着腰,声音却透着古怪。
王文敏哪敢要这扇子,赶紧追出去,拉着文四爷死说活说塞进他腰间扇套子里,看看走远了,这才哈哈大笑着回来。
王文敏越想越乐,张丰财也乐,只是郑二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跑这儿来摆大爷
谱,狗屁!”泼了文四爷杯中残茶,叫过小六子,收拾好,叹口气坐下:“这个文
四!白喝了我多少年茶!”
张丰财安慰他几句,知道王文敏要问,便说:“贤弟,幸亏你没要文四爷的扇子,他啊,就指着这个钓鱼呢!”
见他不解,张丰财就聊起了文四的来历。
文四爷,不姓文,至于姓什么,无论是古玩行还是大清的宗人府、内务府、八旗都统
衙门,都没有底子。可人家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混混光棍儿、冒充皇室宗亲。
据深知其身份内情岳掌柜、梁掌柜,只是隐约听说,他原本是浙江人士,他祖母,是
杭州织造府的绣工,咸丰年间,长毛起义,闹得天下大乱,江南十几个省失守的失守、
沦陷的沦陷,大批江南官宦人家和勋贵、驻防八旗家人,纷纷接着大运河,往北逃窜,
回京城好歹能活命。他祖母就跟着满人织造官,逃到山东。也巧了,东南还没平定,捻
子又闹腾,咸丰爷只好派曾文正公领兵前去平贼。
中原一带也闹得兵火连天、黎民涂炭,逃难的、抢劫的、杀人的、官匪、民贼乱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