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要走,福晋麻利的起身叫了家人,捧进来两个红漆泥金的木盘子,点着孙玉宸笑道:“咱们既是老亲戚,也不知道怎么论,等过几日闲了,我派人去接孙公子,一起去地安门外我姑父家认认门,看看你们五百年的老亲戚还认识不?公子也不必外道,这是一点小小薄礼,也不说是诊金,今后公子玉堂亲贵,都用得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孙玉宸一瞧,嚯!一个盘子里是只油亮碧绿的绿玉翎管,暗刻了八宝云纹,精美极
了,另一个盘子里,则是一挂迦南香木的朝珠,配了绿松石的佛头、结珠、青金石的佛
头、翡翠背云,一枚红枣大小的朱红珊瑚大坠角,五颜六色珠光宝气。
别说孙玉宸一惊,连善王也觉得瓜尔佳福晋出手太大方喽!这两样物件,少说也得3000两银子。
不等孙玉宸客套,福晋笑道:“公子,你要是外道我可不给你了。这不是花钱买的,
也是我出嫁,老爹陪送的,都是男人们用的,等来了王府,我见这里的东西多得数不
清,就撂在箱子里,一放多年,我们王爷也用不上,你不嫌弃,就带着吧,算是个念
想,等跟我四姑父联络上了,他们自然有好东西送你,你瞧着好,再送我不是一
样?”
福晋这张樱桃小嘴,快人快语,说的大家一笑,年轻王爷也谦逊,让孙玉宸带着,推来
推去,善王看看桌上的镀金自鸣钟,快5点了,赶忙催着孙玉宸收下,打趣儿道:“还
是弟妹会做生意,看着咱们孙公子老实,等你四姑父联络上老亲,还不定怎么摆酒谢你
呢哈哈哈,今儿在这儿又吃又喝,半天多了,我们也得回了,今儿的打赌,算我输了,
过个三五天,让你嫂子把西洋菜送来,你们乐呵。”
机灵的仆人拿了件楠木盒子,装了翎管、朝珠,年轻王爷、福晋送出了二门,等的心
急火燎的三虎终于看见孙玉宸安安全全出来,这才一路出了王府,坐车回善王府。
车上,三虎一脸不满:“王爷,您家亲戚可真不少,这么着逛来逛去,咱们哪年能走完哪?”
“哈哈哈哈哈,小虎子,你啊,真是个孩子家,我带你孙哥来这儿,当然不是光给小阿哥看病那么简单,你不懂,以后你就知道喽!王爷我,要唱一出安天会!”
“安天会?您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还是玉皇大帝呢?”三虎笑着顶了一句。
倒把善王问了呆,想了半天,只好尴尬的哈哈大笑,遮掩过去,末了,蹦出一句:“哼哼,但愿如来佛祖不来捣乱,就好喽!”
注释——
朝珠:
翎管:
清末,迦南香朝珠一般在2000多两银子一串,翎管一般700多两银子一根。这位福晋确实很大方哈哈
四十一
回了善王府,善王换了衣服,找了处干净的侧院,让孙公子、三虎赶紧休息,看看表
才不到下午六点钟,俩人都觉得奇怪。
善王说:“听我的,没错。王爷还能骗你?夜里咱们还得去个地方呢!养足了精神!”
说着,自己开了戏匣子听戏去了。
孙玉宸抱着翎管、朝珠匣子,跟三虎来了侧院屋里,一人一张竹黄的藤床,躺下有一
搭没一搭的说话。
孙公子心里疑惑的紧:这善王看起来做事一会儿咋咋呼呼、一会儿精灵古怪的,到底
是什么意思呢?又想到去的这座王府,善王既没有说是哪里,也没说那位年轻英俊的
王爷是谁,看了个小阿哥,也没啥大病,又认了什么老亲戚,得了两件饰物,整个事儿
透着邪性。今儿一幕幕纷乱复杂的人、事,想的他脑仁疼,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善王的亲随太监来叫俩人,三虎揉揉眼,拿过孙公子的怀表看了看,
妈呀,才午夜2点半,窗外夜色浓重,皎洁的月色透过几丝乌云,撒了一地银光。
“你们王爷是不是睡迷糊了?!这个钟点,叫人起来做什么?”三虎气呼呼的穿了外衣问。
“奴才们不晓得,我们王爷吩咐的,我们就这么听。”
嗬!三虎盯着一脸呆相的太监急的直蹦高,这善王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不是伶牙俐齿就是呆若木鸡!
孙公子揉揉脸,拉着三虎起来,太监伺候着洗漱了,摆上早点,善王大摇大摆的来了,也不客气,坐下招呼俩人吃喝。
三虎问:“王爷,这时辰叫咱们起来,这是去打猎啊还是抢钱啊。”
善王咽下一口
栗子面小窝头,一碗炒肝儿喝的呼啦啦呼啦啦,跟拉风箱一样,嘴里不停:“小虎子,
你扯什么淡啊!你以为当官容易呢?成天介吃香的喝辣的,前呼后拥,一声令下,诺声
轰动,呸,这都是戏园子里唱戏的瞎掰!朝臣待漏五更寒不知道?这都四更天了,我
们当王爷、大员的,也不自在呢!”
“您说,谁能自在?皇上?老佛爷?”三虎斜眼笑笑。
擦擦嘴,善王白了他一眼:“我还告诉你,小虎子,这年月,谁也不自在!走吧!”
出了院子,一哈气还透着点秋凉,善王非得让三虎换了身宝蓝色长袍、尖角靴子,
金顶凉帽,三虎好奇盯着长袍上翻着的马蹄袖,直嘬牙:“王爷,这是什么打扮啊?
您有想唱哪一出?”
孙公子还是那身华服,拽着三虎一面走,一面摇头笑:“反正不是大登殿,走吧。王爷肚子里准是预备好了。”
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路边卖早点出小摊的摆好了混沌、豆汁儿和炸油饼的摊子,
正预备生火,善王马车前头四个顶马侍卫,各举着只刷了红漆大字善王府的玻璃灯照
明,马蹄踏踏车轮转的飞快,不多会,进了西安门,来到一处所在。
三虎掀开帘子一看,眼前黑乎乎一大片房子,也不知道住的什么人,一条宽阔泛亮的
河道蜿蜒曲折,两岸都跺着大石头,一条汉白玉石桥直通远处,再往远看,一色橘黄色
的大玻璃灯,映衬一座高大雄伟红墙黄瓦的宫门,比昨儿见得王府壮丽多了。河道两边
都是马车、骡车、马匹、绿呢、蓝呢的官轿,一拉溜能排出2里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