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冉这句话,和尚的腰杆立刻挺直了。
“苏姑娘,你可是听见了?我也是这的主人家,只要你点点头,你便是我青云寺的主母,就算你看不上贫僧,也只管留在这里放心吃住!”
月红哂笑道:“这可真是荒唐,寺庙里出了个女主!”
和尚怒视月红,转脸又对白冉道:“且还是按你说的,咱们不理会旁人,苏姑娘只等你一句……”
话没说完,苏樱雪已经跪在了地上。
“今生能侍奉高僧,是樱雪十辈子修来的福分,高僧既是不嫌弃樱雪,樱雪今夜便侍奉枕席,明日再将姐妹接到山中。”
樱雪一番话,说的和尚目瞪口呆,和尚半响不语,却让这场面尴尬了。
白冉在身后掐了和尚一把,道:“死贼秃,人家姑娘已经答应了,你还等甚来?”
和尚回头对白冉道:“她是答应了么……”
白冉摇头道:“贼秃,你当真不懂什么叫侍奉枕席么?”
“懂,懂!”和尚美的上蹿下跳,道,“我这就去收拾禅房。”
白冉揪住和尚道:“收拾什么禅房?纳采之礼备了么?”
和尚摇头道:“事发突然,这个……”
“什么礼都不备也就罢了!”白冉道,“好歹置备一桌酒席,也不能太怠慢了人家姑娘。”
“有理,有理!”和尚道,“劳你家夫人再烹个百十条鱼来,今夜不醉不休!”
白冉道:“你说的轻巧,百十条鱼岂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好?且草草摆上一桌,将就一下就算了。”
苏樱雪也道:“樱雪不要什么酒席,只要高僧一番真心便好。”
“将就不得,将就不得!”和尚一个劲的摇头,“且看我法术就是了,这可是合卺酒,却不能折了姑娘面子。”
当初和尚跟着白冉去了雨陵城,本想算计白冉一番,没想到床笫之间被苏樱雪套出了实话,反倒遭了白冉的算计。
如是说来,苏樱雪害过和尚,和尚理应与她有仇。
可今天和尚非但不计前嫌,反倒在危难之时出手,要娶苏樱雪为妻。
苏樱雪今年二十八岁,在风月场上跌爬了整整一十六年,这等痴心的郎君却从未得见。待与和尚吃了合卺酒,樱雪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和尚见苏樱雪哭了,红着脸道:“苏姑娘,贫僧不是那趁人之危之辈,你要是当真看不上贫僧,贫僧绝不勉强于你,你明日把姐妹们接上山来,贫僧照样养活着。”
苏樱雪道:“夫君,莫再说这等话,樱雪落泪,是因为樱雪感激这福分,夫君给樱雪一个名分,樱雪日后再无他求,娶妻纳妾,全都由着夫君就是。”
白冉笑道;“都叫了夫君,却还客气甚来,日后踏实度日,赶紧生个娃娃才是正经。”
一说生娃娃,和尚与苏樱雪同时哑然。
苏樱雪看看和尚,满脸羞惭道:“贱妾出身风尘,昔日服过秘药,只怕再也不能为夫君生养了。”
和尚道:“不打紧,我是个鬼僧,本来就不能生养。”
白冉道:“这是什么话?你当初不说那法术很灵验么?”
和尚道:“莫说那法术了,吃酒,吃酒!”
众人轮番给和尚道喜,当晚全都喝了个泥醉,次日天明,和尚带着苏樱雪下山,亲自把姐妹们接到了山里,这是说定的事情,清风这厢也叫人收拾好了禅房,且把苏樱雪等人一并安置在了东跨院,可这群姐妹身后还跟了一个男子,这却让白冉有些不悦。
“苏二姐,你光说有一般好姐妹,可没告诉我还有一个好兄弟。”
看到那男子,苏樱雪也是一怔,道:“这却不是你客栈中的人么?”
白冉道:“这是什么话?这男子从山下跟着你们上的山,几时成了我客栈中的人?”
和尚摇头道:“是我带着娘子上的山,路上绝对没见到这男子。”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整个客栈里没有人认识这名男子。
白冉走到近前,看这男子二十多岁,穿着素朴,但干净整洁,像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可他腰间带着一串铃铛,这串铃铛白冉认得,是郎中招揽生意用的家伙。
“这位小哥,你是个郎中?”
那人回答道:“在下名唤乔溯,是个医者,不请自来,恕在下得罪了。”
医者和郎中原本没什么分别,都是行医为生的人,只是在术士行里有一句切口,若是一个人自称为医者,证明他是修医道的术士。
这个乔溯的年轻人是个术士,这可让白冉有些紧张,因为陆神医就是个修医道的术士。
“乔兄弟,你来我客栈有何贵干?”
乔溯道:“来到客栈,自然是住店。”
白冉道:“雨陵城里有的是客栈,为何偏要来我这荒山野岭?”
乔溯道:“想必掌柜的许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篇继续阅读!
许久没有去过雨陵城了,如今城里十室九空,哪还有人开什么客栈。”
白冉道:“既然如此,你且趁着地价便宜,开个医馆就是了。”
乔溯脸一红道:“在下没那么多本钱,来到宝方,只想求两餐一宿。”
白冉笑道:“这倒好说,既是来住店,你可知道我这里的房钱?”
乔溯道:“在下囊中如洗,委实拿不出房钱。”
白冉皱眉道:“你是来讨饭还是来住店?”
乔溯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我知道白掌柜是个有情有义的侠士,特来向白掌柜求一条生路,待日后小人积攒些钱财,一定加倍报答白掌柜。”
“有情有义?侠士?”单就这两句,便把白冉逗笑了,“你这两句话说的却是我?你以前见过我么?”
乔溯道:“说来惭愧,白掌柜可能不记得在下,但在下当真见过白掌柜,昔日宁王征召术士,在下也是其中之一,这几十日来,也和白掌柜交过几次手了。”
“你是宁王的人?”白冉后退一步,黄芙和李青站到身前,拔出了长剑。
“诸位勿惊,在下肯以实相告,足见在下绝无歹意,”说着,乔溯解开上衣,露出胸前一道伤痕,道,“当初叶大侠夜袭雨陵城,在下与之交手之时受了伤,这伤痕,叶大侠一定还认得。”
白冉命人请来叶秋,叶秋看了看那伤疤,低声对白冉道:“这伤是我留下的,可是这人我委实不记得了。”
乔溯又道:“在下一时糊涂,投靠了宁王铸成大错,而今吕知府身死,在下侥幸捡回条性命,在城外漂泊了两日,粒米未曾沾唇,只求白掌柜不计前嫌赏在下一口饭吃,在下愿当牛做马以报厚恩。”
白冉看着乔溯,嗟叹一声道:“你能悄无声息混进我客栈,足见你真有一些本事,混进来了也没出阴手害我,看来你说的也都是真话。”
乔溯跪地道:“白掌柜,在下若有半句虚言,甘愿死在诸位面前。”
白冉躲在一旁道:“你不必多礼,我也不会收留于你。”
乔溯抬头道:“白掌柜,在下诚心乞怜,绝无半点歹心。”
“你没歹心又怎地?”白冉道,“一来你是反贼,我若窝藏于你必受牵连,二来我与你非亲非故,你纵有天大的苦处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