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天意作巧,”王守仁一笑,喃喃自语道,“饶是你躲了我这么多时日,却还在临走之时露出了破绽,且让我看看这是哪路仇家上了门。”
带着迫切的心情,王守仁快步来到客栈门前,他想看看白冉到底懂得多少法术,却见一名女子正和白涣打斗,脖子伸长了十几丈,追着白冉四下啃咬。
听说过奇闻异事是一回事,见识过奇门法术是另外一回事。
王守仁的确见过金渠儿的法术,也曾为此惊叹过,可当他看见如此可怖的怪物,那白花花的脖子如游龙一般在眼前晃动,王守仁立时惊呆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白冉喊一声道:“客官!且先回房睡去吧!”
王守仁猛地惊醒过来,应一声道:“也好。”随即转过身去,正要回房,但见一颗人头从上而下出现在眼前,对王守仁笑道:“敢问足下,姓甚名谁?”
王守仁瞪着眼,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人头。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了他的长须,正好飘在那人头的脸上。
那人头咬住了王守仁的胡须,在嘴里舔了两下。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敢说么?”
王守仁没作声,白冉甩开那女子,一拳打飞那人头,强挤笑颜,对王守仁道:“江湖人的障眼法,莫要在意,莫要在意。”
王守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本来想要离去,而今忽然觉得有些困倦了。”
那人头又飞了回来,白冉抬起一脚踢飞,女子的长颈从背后赶上,如同长蛇一般盘在了白冉的身上。
“倦了便好!”危急关头,白冉还不忘了和王守仁周旋,“倦了且去歇息,在下今晚再摆酒宴给客官送行。”
王守仁答应一声:“有劳了。”随即神色从容的走回了禅房。
待回到房中,见地上还有一壶酒,是白冉留给他路上喝的。
王守仁打开酒壶,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慨叹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圣人诚不欺我。”
言罢,王守仁敞开喉咙,把酒喝干,打了个饱嗝道:“吾醉矣,都是梦境,都是梦境而已。”
说完,王守仁钻进被窝,蒙头便睡。
在白冉即将送走王守仁的时候,落头氏玉童和她的飞头蛮赵举人找上了门来。
说实话,白冉见到他们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害怕,一来白冉已经不同往日,拼上满身手段,已经有了和落头氏抗衡的本钱。
二来客栈里人多,叫出来一个可能不是落头氏的对手,众人围殴还是胜算满满的。
可落头氏来的太不是时候,因为她和飞头蛮的独特外形和独特的战斗方式,彻底改变了王守仁对未知世界的美好幻想,也直接葬送了白冉几天来的辛勤努力。
经年不见,玉童有了不小的长进,她和赵举人之间也更加默契了。白涣显然没见过这种怪物,且运起阳气,与玉童拼命厮打,而玉童的身躯如同钢浇铁铸一般,任凭白涣痛下杀手,玉童始终屹立不倒,身子和白涣搏命,脑袋接着和白冉厮杀。更要命的是那赵举人,身首分离之后,两边运转自如,白冉的肩膀被他咬了一口,连皮带肉扯下一大片,正在痛呼之时,又被赵举人的身子从身后踢了一脚。
玉童甩动长颈来到白冉身前,舞起长发缠住了白冉的脖子,眼看白冉要被绞杀,白涣跳到白冉身边,双手灌注阳气,将长发生生扯断,拽着白冉退回到庙里。
“兄长,这是什么怪物?”
白冉捂着脖子,喘息半响道;“你却不认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落头氏。”
“落头氏?”白涣道,“只听族中长辈说过些传闻,没想到世间当真有此恶类。”
说话间,赵举人的脑袋飘到了白涣身后,低声问道:“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省得你做了无名之鬼!”
既然知道是落头氏,白涣哪里肯和他说话,且挥起一拳将他打飞,玉童趁机从背后赶上,伸出十指直插白涣后心,白冉上前一脚踢中了玉童的手腕,拿出两颗闪光雷,丢在了地上。
闪光雷对落头氏并没有太大用处,只是这东西炸裂有声,白冉是想给后院报个信,让他们赶紧来帮忙。
闪光雷的声音当真很大,把王守仁都给炸醒了,王守仁抱紧被子,咬牙道:“都是梦境而已。”且蒙住头,翻个身,接着睡。直到他再次睡着,后院那边却依然没有动静。
后院没听见么?当然听见了,只是碍于白冉定的规矩,他们不敢轻易出门。
闪光雷再次响起,李青道:“前边好像打起来了,赶紧过去看看。”
黄芙道:“看什么看?哥哥还打不过那当官的么?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清月摇头道:“听这声音应该是闪光雷,哥哥只有遇险的时候才会用这东西。”
清莲道:“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哥哥的都规矩都忘了么?”黄芙道,“听说那当官的今天就要走了,我们要是出去坏了事,哥哥肯定要翻脸,到时候看他不打死你们!他说要把屁股打成八瓣,打成七瓣都算便宜你们。”
众人正在争论,闪光雷的声音再次响起,黄芙不敢多说了,闪光雷很珍贵,若只是为了吓唬人,断然不会用去这么多。
清风道:“还是我去看看吧,那当官的之前也见过我。”
丽娘道:“我也跟你一起去,他不敢打我就是了。”
说话间,闪光雷再次响起,白泉伸出小手捂着耳朵,“嗒嗒嗒嗒!”一路呼喊,哆哆嗦嗦钻进了肖敏的怀里。
肖敏把白泉交给了清月,转身道:“嫂嫂们稍安,先让我去看看。”
清莲道:“你去有什么用?你懂武功还是会法术?”
肖敏道:“我没那本事,但脚力尚可,若是当真出了事,且跑回来给诸位报讯。”
丽娘点点头道:“也好,肖妹毕竟是人身,就是被那当官的看见了也不怕。”
肖敏出了禅院,一路飞奔来到门前,但见白涣和白冉都被玉童的长颈缠住,赵举人张着大嘴正对着白冉的脑袋啃咬。肖敏深吸一口气,轻启双唇,长啸了一声。
这啸声却怪,忽高忽低,声调高昂时,如鸟鸣一般尖锐,低哑时,如虎啸一般雄浑。
只这一声长啸,玉童立刻放开了白冉和白涣,盯着肖敏看了片刻,惨叫一声,连连后退。白涣趁机上前,两下制服了玉童,玉童法力全失,赵举人的脑袋也回到了身上,正打算逃跑,却被白冉一把揪住,骑在身下,一通暴打。
制服了玉童和赵举人,肖敏且取来一条绳索,将他二人捆绑结实,送回了后院。
路上,白冉对肖敏道:“弟妹,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怎么能一招制服了落头氏?”
肖敏诧道:“这女子就是落头氏么?我当真没用什么手段,只是看他们长得可怖,失声叫喊罢了。”
“呸!妖女!”玉童狠狠啐了一口,“敢做不敢当,你刚才明明用了妖法!”
肖敏一脸无辜的看着白冉,白涣在旁道:“哥哥莫要听她胡说,贱内绝不是妖精,更不懂什么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