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正道法术练不成了,好不容易遇到的个邪门外道,却问白冉能不心动么?
炼尸术士过得可是逍遥,好酒好肉天天伺候,一张漆黑的脸多少有了些颜色,看着也不是那么丑陋了。
“我说小哥,这些日子白某也没亏待你,你好歹拿出些真本事出来看看。”白冉对赶尸匠语气,甚至有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赶尸匠慨叹一声道:“掌柜的,我当真把本事都拿出来了,你怎就不信我呢?你看那老蛇每天活蹦乱跳恁地欢快,却不信他还能多活三年么?”
“多活三年倒也没什么稀罕,你就不能让它多活三十年?”
赶尸匠一脸正色道:“只要修炼得当,莫说三十年,三百年却也不在话下。”
牡丹在旁哂笑道:“三百年,干嘛不吹出个三千年?干脆吹到寿与天齐,才能显出你真本事!”
谎话说到没边际,白冉就是再糊涂,也能分辨出个真假。这天中午,炼尸术士又胡吹乱侃一通,许是吹得太狠,却把白冉惹恼了。
“你们家师父能和阎罗王斗法,却还惦记着我儿子作甚?”
炼尸术士苦笑一声道:“令公子和掌柜的一样,都是纯阳之体,我师父派我来,就是想收个正经弟子,把他衣钵传承下去。”
白冉皱眉道:“为何不把衣钵传给你?”
炼尸术士道:“炊沙不成米,烂泥不上墙,我不是那能得道的材料,天分不够。”
白冉道:“纯阳之体便是天分么?”
炼尸术士道:“掌柜的,你有所不知,纯阳之体万里无一,若是修炼我门法术,三百年内,定能成仙。”
“三百年?”白冉愕然道,“竟然要修炼那么久?”
“修仙不易,修成者寿与天齐!”炼尸术士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又道,“反正咱们有的是寿数,只要潜心修炼,一如愚公移山,三百年光阴,弹指一挥间而已。”
“弹指一挥间……”白冉摇头道,“我却等不了三百年,三年我也等不了,我今天捉了只将死的秋虫,你若能救活它,我便入你门下,学你的道法,你若救不活,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白冉不知从哪找来只老蝗虫,从触须到爪尖,一分一毫都是黑褐色。
深秋时节,这东西蹦一天少一天,蔫蔫巴巴,眼看要到了大限之期。炼尸术士慨叹一声道:“掌柜的,你当真要救它么?”
“救它不行么?”
炼尸术士道:“救这一个虫儿,却又要浪费我一粒丹药。”
白冉道:“你有所不知,我与这位蝗虫兄弟交情甚好,我且盼着他长命百岁。”
炼尸术士道:“百岁却是难求,却也能多活个一年半载。”
白冉道:“能多活一年半载也是造化。”
白冉神色狰狞的看着炼尸术士,牡丹在旁露出笑容:“这还有点江湖人的样子。”
本以为这位炼尸术士又会推三阻四,没想到他真把丹药拿了出来,碾成碎末,抹在了蝗虫嘴边。
“掌柜的,这虫儿身量小,今夜便能看出药性,子时前后你再来,在下所言是真是假,届时自有分晓。”
赶尸术是说的信誓旦旦,这份态度可让牡丹有些意外。白冉没再多说,带着牡丹走出了禅房。
路上,牡丹低声道:“你就不怕他再抓一只蝗虫过来骗你?”
白冉笑道:“骗我却没那么容易,这只蝗虫从头到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出房门,就想找只一模一样的虫儿,却比登天还难。”
牡丹叹道:“你就那么想长生么?”
白冉道:“谁人不想长生呢?这凡尘之间有多少乐事。”
牡丹诧道:“有什么乐事?你且说来听听?”
白冉也是一怔:“你借着牡丹的身子还阳为人,这其中的乐事还用我说么?”
牡丹苦笑道:“我还阳是为了报仇,自我记事起,便在风月之所里沦落,还真不觉得这世上有多少乐事。”
白冉笑道:“风月之所乐事更多,我许久没去鸾香院了,却也想念的紧。”
牡丹道:“想念甚来?”
白冉道:“却想念云翠乾坤。”
牡丹忍不住大笑,道:“云翠乾坤却是了得,可若是月红在这里,我和她来一次月云双艳,也能让你成仙成佛。”
“月云?”白冉愣了许久,这才想起来,装在牡丹身躯里的魂魄,却是那位云杉姑娘。
白冉哼一声道:“说这些有甚用?月红又不在。”
牡丹道:“不在也无妨,凭我一身的本事,伺候你也够了,可别再为难你那几个娘子,她们不懂后园的诀窍,自己受苦,也夹的你生疼,且看看我的真本事吧。”
说话间,牡丹拉着白冉的手,就要往禅房里去,白冉一把甩脱,摇摇头道:“今天可使不得,夜里还要修炼法术,得积攒些气力才好。”
牡丹怒目相视,恨一声道:“痴木之人!”转身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禅房。
白冉给了那炼尸术士半天的时间,殊不知这半天的时间却也招来了灭顶之灾。
那炼尸术士积累了几天的力气,却用出了最恶毒的法术。
他手里攥着一张符纸,念着古怪的经文,两个时辰过后,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远在半山的乱葬岗上,泥土正在松动,一阵阵瘴气,从坟墓里喷涌而出。
到了晚饭时,雾花久久未归,丽娘有些担心。清月道;“你莫理会她,她肯定又是牧蛇去了。”
丽娘摇头道:“今夜她与我约好,回来替她疗伤,这丫头平时从不爽约。”
清莲故意问道:“疗得什么伤啊?”
丽娘红着脸不说话,清月笑道:“还能什么伤?肯定又受了哥哥的后园之苦。”
清莲道:“姐姐当真会疗伤么?看来也是这一行的积年。”
丽娘恼火道:“吃饭的当口,说这些作甚,赶紧堵住你们的鸟嘴!”
清莲笑道:“我这几日也有些疼痛,也想找姐姐疗伤。”
丽娘闻言愕然道:“那天杀的对你下手了!”
清莲笑而不语,丽娘还要追问,忽见清风皱眉道:“却是不应该,我记得那丫头出门的时候还说疼的紧,要不是怕饿坏了虫蛇,今天本不该出门了,这么晚还没回,只怕会有意外。”
白冉给炼尸术士送了饭,等回到餐桌上,看清风面带忧色,便问其中缘由,清风把事情说了,白冉也是一惊。
“雾花是愚直的人,她说要早回,便一定会早回,我且去山里寻他。”
清莲道:“我随你一并去。”
丽娘道:“我也去。”
白冉摇头道:“清莲随我去便好,你和清风看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