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被叫做二哥的男子站在了李伏面前,从眉宇之间的杀气就可以知道他不是个善类。
冬青捏着一把汗,心里想着怎么能平息这场争斗,对视良久,那位二哥开口了:“是你和我兄弟打了一架?”
李伏淡淡的应了一句:“是又怎地?”
这情势怕是不好收拾,冬青本想劝上一句,忽见那位二哥双手抱拳,俯身施礼道:“壮士!得罪了!”
冬青傻了,李伏也愣了,没等二人回过神来,但见众人一并施礼道:“壮士!得罪了!”
这是怎地了,却没看错吧。
讶然之间,先是那位四爷走上前来,高声道:“在下孙福胜,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壮士不计前嫌。”
李伏道:“这个,这,这却怎说……”
没等李伏说完,又有几个汉子走上前来,高声道:“昨日多有冒犯,还望不计前嫌。”
情势变化的太快,李伏实在不知所措,且应一句道:“诸位,莫,莫再客气,且算是,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壮士好爽快!”那位二哥笑道,“在下这厢备了些薄礼,还望壮士不弃,敬请笑纳。”
一个汉子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些碎银子,打眼望过去,当有几十两。
冬青见了银子,开口笑道:“哥哥,俺说什么来着,果真有生意上门了。”
李伏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众人,连忙摆手道:“你我萍水相逢,之前还有过节,此举却让李某实在不解。”
那位二哥道:“壮士却还计较之前的事情么?”
李伏摇头道:“我却不曾计较,只是……”
“老四!”二哥回身呵斥一声,“还不给壮士赔罪?”
老四上前道:“壮士!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错在小人一身,听凭壮士处置就是了。”
说话间,孙福胜就要下跪,李伏赶紧上前扶起道:“这到底所为何故?”
冬青在旁笑道:“哥哥还看不出来么?这些人是有求于你。”
二哥道:“这位姑娘冰雪聪明,在下名叫孙福臣,此番冒昧前来,确是有求于壮士!”
李伏道:“有何事,且先说来。”
二哥闻言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端的,孙福胜在旁边耐不住,且上前道:“我家嫂嫂临盆,生了整整一夜,这娃娃还没有生出来,恳请壮士相助。”
“你是让我……接生?”李伏的脸都歪了。
老四的脸也红了:“我,我这是……恳请壮士相助!”
李伏道;“我一个男人,怎好去接生?”
二哥道:“我们知道壮士是得道的仙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壮士,求你救我妻儿性命。”
这可真是为难李伏了,他懂得医术,可并不懂得接生的手段,而且作为一个男子,他也没有帮人接生的道理。
可这群人拼命纠缠,就是不放李伏离去,说来说去李伏恼了,怒道:“要接生且去找稳婆,纠缠我一个男人作甚?”
孙福胜也恼了:“稳婆要是中用,谁还来求你?我们却不怕丑么?”
眼看双方要起争执,冬青上前道:“诸位,莫再吵了,俺多少知道些接生的手段,咱们先去看看吧。”
众人看着冬青,只觉得她这年纪不该懂得接生的事情。
冬青也的确不懂,可碍于形势所迫,只得先把事情应许下来。
二人跟随众人到了孙福臣的家里,老远就听到产妇在屋里哀嚎。
孙福臣对冬青道:“姑娘,我妻儿性命且看你了。”
“我……”冬青看看李伏,事情到了眼下,只得硬着头皮周旋。
没想到李伏却换了神情,他面露杀气,双眼紧紧盯着产房门口。
“哥哥,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李伏对孙福臣道:“孙二哥,你叫几个人守在院门,不许叫旁人踏进院子一步。”
孙福臣点头道:“这却好说。”
李伏转身对冬青道:“你进去,守在产妇身旁,若是见了邪祟之物,只管拿出我教你的手段,将它驱赶出来。”
李伏说要找几个人守住门口,孙老四立刻带人去了,孙老二本想跟着去,却被李伏拦住了。
“孙二哥,你留在这里,我有话问你。”
孙福臣道:“不知壮士所问何事?”
李伏道:“恕某直言,你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孙福臣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壮士,我不敢瞒你,”犹豫半响,孙福臣还是说了实话,“我们兄弟没什么本事,就仗着祖上留下的几十亩田地为生,平时我们把这田地租给佃农,每年按收成拿租子,佃农不肯交租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争执,打打骂骂的事情,倒也不少。”
李伏摇头道:“我说的可不是打打骂骂这么简单的事情。”
孙老二道:“抢夺财物,欺侮老弱,这事情也都做过。”
李伏道:“恐怕还不止如此吧?”
孙老二又道:“别的事情也做过,在人家门前扔死狗,往门窗上泼粪……”
李伏摇头道:“我说的也不是这些恶戏。”
孙老二看着李伏,一脸慌乱道:“壮士,那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别看我们兄弟样子凶恶,杀人放火的事情绝对没有做过。”
“当真没有过么?”李伏的面色十分凝重,孙老二道:“壮士,在下敢指天发誓,这辈子从没害过一条人命。”
“既然敢说这话,那咱们就当面对质一番。”李伏从背囊里取出一张符纸,烧成纸灰,一把抹在了孙老二的眼睛上,那纸灰进到眼睛里却叫一个难受,孙老二揉了许久,小心翼翼把眼睁开,对李伏道:“壮士,你这到底是要作甚?”
李伏指着产房的门口,道:“你认得这个人么?”
孙老二盯着门口看了许久,许是纸灰迷了眼睛,看了许久却没看到门口有人。
“壮士,你莫不是在戏弄我吧?”
李伏道:“莫急,你再仔细看看。”
“这……什么都没有。”
“且再看看。”
“当真没有。”
“再仔细看看!”
“可这……”也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地,孙老二在产房门前看到了一个影子,血红色的影子。
孙老二拼命的揉眼睛,越柔眼睛越模糊,可那影子却越来越清晰。
没错,是个人影,一个血红色的人,一个臃肿的人,一个看着不像人的人。
说它是个人影,是因为它有头有身子,有手也有脚。
说它不像人,是因为它身上还多了几件东西。
它有尾巴,有一个大的不成样的肚子,它长着一对犄角,犄角也是血红色的。
最奇特的,是它手里拿着一个大口袋,袋子外面一片血污,里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却能看见那袋子不时隆起,又不时凹陷,似乎有个活物在里边翻滚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