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道:“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我以为你……罢了,”胡贤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接着白冉的话茬道,“昨天看叶兄出手,应是到了七层境界之上。”
白冉揉了揉额头,道:“这藏经楼里有八万多卷经书,我整理了将尽一年,有用的大概有三千多卷,这些书里都没有提到境界之说,这境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贤笑道:“掌柜的原来是为这件事情烦恼,所谓境界是对道法修行的度量,每一层境界都衡量着修为的高低和深浅,道法境界最高的自然是太上老君,从太少老君到刚入门的道法子弟,一共分为十八层境界,这是正统的道家规矩,藏经楼里多为佛经,禅门对修为别有度量之法,自然对道家的规矩不会过多提及。”
白冉摇头道:“这藏经楼里佛经虽多,可道家的书也不少。”
胡贤道:“正统道法非同一般,只有正统道门才有正统道法的典籍,我玉虚门就是正统大家的旁支,我自幼研习的都是正统道法,但和陈掌柜相比却又相差甚远,陈掌柜出身正一派,其所用之术,乃正统道法之大成。”
“正统道法……”白冉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我学的这些,都是旁门左道?”
“也不能说是旁门左道,我们将之称为外道之术。”胡贤道,“外道之术,多注重术法,不注重法理,注重手段,不注重修为之根本,就像掌柜的……”
白冉摆摆手道:“莫叫什么掌柜的,太拗口!”
胡贤道:“就像白兄那般……”
白冉道:“也莫叫什么白兄,且像李青一样,叫我哥哥便好。”
“哥……哥,”看着白冉的眼神,胡贤有些脸红了,“就,就像哥哥那追魂逐魄的手段……”
白冉道:“追魂逐魄怎地了?”
胡贤道:“单从法术而论,追魂逐魄已经到了第五层的境界,可哥哥……”
这句“哥哥”让胡贤实在有些难为情,他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可是论起哥哥的修为……”
白冉道:“论起我的修为,其实连一层境界都不到,对么?”
胡贤点点头,道:“哥哥若是不介意,小弟可就直说了,哥哥的确学了些法术,但是哥哥心性不定,道法不稳,施术不准,法力时强时弱,时缓时急,每一种法术都不能运用自如,纵使反复研习,直至熟能生巧,可因不懂法理,却也难有精进。”
“法理?”白冉道,“学了法理便能入门么?”
胡贤道:“法理乃道法之理,知理方能知术法之根本,也是正统修为的必经之路。”
白冉道:“有讲法理的经书么?”
胡贤道:“若说法理的经书,小弟这里就有,可这是我玉虚门的典籍,按照门规,却不能传与外人。”
白冉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对胡贤道:“既不能传与外人,我就拜你为师吧。”
白冉跪在地上,要拜胡贤为师,吓得胡贤一下跳起来老高。
“掌柜的,不是……白,白兄,白哥哥,白大哥,”胡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可真是折煞我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白冉一脸诚恳道:“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起来!”
胡贤道:“不是我不收你,是我……我哪能收你……我不能……”
白冉又磕了一个头道:“师父,你就收了我吧。”
胡贤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干脆也跪在了地上,对白冉道:“哥哥,你要诚意想拜师,且去找那位老前辈,若是老前辈不肯收,且去找陈大哥,陈大哥若是还不肯收,就去找李大哥,他们都有五层以上的境界,我刚到第二层境界,可怎么当你的师父?”
白冉闻言一愣:“你说……第二层?”
胡贤红着脸,点了点头。
白冉起身道:“你怎不早说,你学识那么广博,还是玉虚掌门的亲儿子,怎么会只到了第二层境界?”
胡贤苦笑一声道:“说来惭愧,有些事情,确是要看天分的。”
白冉道:“李青的天分如何?”
胡贤道:“姐姐……已经到了四层境界。”
白冉心道:李青长年漂泊在外,没人疼没人爱,却还比你高了两层境界,你们既然是同父异母所生,看来是你母亲耽误了你的天分。
心里是这般想,可嘴上不能这般说,白冉又问道:“老乞丐说李伏已经到了第六层境界,这话当真么?”
胡贤道:“这要看如何算起了,如果只算正统道术,当是五层有余而六层不满,如果连外道的修为一并算上,小弟却不敢妄自估量了。”
白冉道:“外道肯定比不上正道吧?”
胡贤道:“这可真是难讲,就像李兄操控纸人的法术,就是典型的外道法术,可这门法术要是用境界衡量,只怕已在六层以上。而李兄手中那些法器,多半我都未曾见过,这些法器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我和李兄相识虽有些时日,可李兄究竟会多少法术,我仍不得而知。”
白冉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别说你不知,我也不知……”
思量片刻,白冉又问道:“我那两位娘子也有造化么?”
胡贤道:“丽娘姐姐得了老前辈的指点,应该算是入门了,可尚未达到第二层境界,至于清风姐姐,她却不好衡量,总觉得她也隐藏了一些手段,粗略估算,应该也在四层上下。”
白冉又问:“鬼王有多少层造化?”
胡贤摇头道:“小弟未曾见过鬼王,故而无从推测。”
白冉又道:“那老叫花子有多少层造化?”
胡贤道:“这个……却也难说。”
白冉道:“你又不说没见过老叫花,怎就难说了?”
胡贤道:“我估算,老前辈的造化应该在九层之上,九层以上的造化,不是我等凡辈可以估量的。”
白冉道:“怎就不可以估量?”
胡贤道:“散仙的境界大多停留在七八层,到了九层往上,可就是神仙的境界了,我等凡辈看不出那手段,也说不出那法理。”
白冉一脸惊讶的看着胡贤,问道:“你说,那老乞丐是神仙?”
胡贤道:“这只是小弟的猜测,那位老前辈无论在法术上还是心性上,都无从捉摸,就像白兄的血祭法术和隐身术,虽知手段的厉害,但我却说不清其中的道理。”
白冉道:“这有什么说不清?这两样法术都不难,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胡贤摆摆手,笑道:“于白兄来说可能不难,可若是小弟来说,只怕难比登天。以血祭法术为例,就算我到了第五层境界,学会追魂逐魄的法术,可要想像白兄那样,用自己的血瞬间让对手灰飞烟灭,却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做到的,这已经超出了凡人对法理的认知,也超出了凡人对法术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