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脖子上空无一物,身子却还在拼命的蠕动挣扎,兵长当时就吓傻了,提着单刀就往门外冲,压在底下的兵长喊道:“别走!站住!救我!救我呀!”
那兵长走到门口果真站住了,因为门框上正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对于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人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这个人头会说话。
“你看我是个美人儿么?”
这兵长好歹还有股子血性,一听人头说话了,举起单刀就砍了过去,人头一晃,闪在一旁,张开大口,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了兵长的脸上。
张校尉在大雄宝殿里,一手抱着烧鸡,一手拿着酒壶,连吃带喝,好不畅快。烧鸡吃没了,酒也喝干了,觉得肚子发胀,又跑到佛祖身后撒了一泡尿。把那满手油污往佛像上蹭了蹭,提上裤子道:“他奶奶的,去了这么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找到?你们过去催一催!”
两个军士走出了大雄宝殿,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士兵们拔出刀剑紧张的看着门外,一人低声道:“该不是遇上什么邪祟了吧。”
“呸!邪你奶奶的祟!”张校尉啐了一口,提着大刀,喝道,“跟我出去看看!”
众人刚走到门前,却见大雄宝殿的两扇门吱扭一声关上了。张校尉一惊,用力推了推,两扇门纹丝不动。他后退两步,沉下肩头,运足力气撞了上去,两扇单薄的木门就像钢浇铁铸一般,把张校尉壮硕的身躯给弹了回来。张校尉捂着肩头,痛呼一声道:“都他么愣着作甚,给我撞啊!”
士兵拿着兵刃冲了上去,刀砍,斧剁,脚踢,身子撞,用尽了一切办法,两扇木门始终不动。
士兵们傻了,张校尉也慌了。
“这门上有机关!”张校尉喊道,“走窗户!”
窗子也和门一样,就跟长在窗框上一般,全然不动分毫。万分焦急间,门外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人!救我!”
“大人,大人啊!”
“大人,不好啦!”
“大人……”
“撞门!砸窗!快呀!”久经战阵的张校尉闻到了血腥味,他知道出了大事,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周围的士兵手忙脚乱,却对这铜墙铁壁般的大雄宝殿毫无办法,有几个人突然摔倒在地,一人喊道:“脚下有东西!”
张校尉俯身望去,但见地上的青砖隆起,一双双满是泥污的手从砖头下面伸了出来。
先是手,再是臂膀,接着是头颅,然后是身躯。
地下竟然钻出了四五个披盔戴甲的士兵。
看他们披头散发,面无血色,身上的盔甲带着厚厚的铁锈,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些士兵肯定不是人,军士吓得瘫软在地,放声嚎哭,没有一个敢上前迎战。
张校尉紧咬银牙,瞪着一双血眼,喊道:“杀!杀!杀呀!”
他举着大刀朝那些鬼兵砍去,却跟砍在石头上一样,直把大刀砍断了,那些鬼兵依然豪发无伤。
“啊,啊,啊……”一个鬼兵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亵渎佛祖,该杀。”
“杀我!”张校尉喝道,“老子还要杀你!”
他赤手空拳冲了上去,瞬间被鬼兵们擒住,摁在了地上。
“该杀,该杀,该杀,该杀……”士兵们拿着生锈的兵刃围住了张校尉。
大雄宝殿外,哭喊声此起彼伏。
大雄宝殿内,惨叫声摧心剖肝。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对于张校尉和他的三百个士兵来说,却比一年还长。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下的山,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军营。他只记得一件事,从今往后,他不想听别人提起南山,不想听别人提起青云寺,更不想听别人提起白冉的名字。
三百个士兵都活着回来了,他们受了伤,跟着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他们都解甲归田了,对于当晚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摆在吕知府面前的,已经是绝境。
得知张校尉大败而回,吕知府万念俱灰,只得带上李青和魏香,去胡家寨拜访白冉。
见李青和魏香回来了,白冉自然开门相迎,看着奄奄一息的吕知府,白冉让胡仁德给他安排了住处,替他号了脉。见白冉神情凝重,吕知府流着眼泪道:“先生,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网开一面,千万救我一命。”
白冉长叹一声道:“大人身染奇症,诡异非常,容我查阅医书,再行诊治。”
说完,白冉带着李青和魏香回到了自己的跨院,待进了里屋,听她们讲述了事情的过往。
自从那天白冉独自去了胡家寨,她们就遭遇了一群和尚的暗算,被捉到城外一座宅邸里。这群和尚有些法力,二人受困多日,苦无脱身之法,听她们描述,白冉知道了和尚的身份,咬牙恨一声道:“戒持狗贼,你又敢害我!”
白冉拿出了卷书,舔湿了指甲,刚要对戒持下手,转念一想,不禁笑道:“还是借刀杀人吧。”
白冉让胡三煮了些米饭,叫李青和魏香稍做歇息。待想好了一套说辞,白冉来到了吕知府房中。
“大人,你身中奇毒,恐是受了歹人暗算。”
吕知府喘息道:“先莫说暗算之事,我浑身如万虫啃噬,苦痛难当,恳请先生救我!”
白冉道:“我有镇痛之药,可缓解大人之苦,只是想解大人之毒,却须多费一些周折。”
吕知府点头道:“有劳先生,有劳先生。”
白冉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煞有介事的念了一段咒语,取来一碗水,给吕知府灌了下去。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丹药,只是蛊毒外面包了一层面粉。吃了蛊毒之后,吕知府的疼痛慢慢缓解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沉沉的睡去了。等一觉醒来,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再吃些稀粥,整个人便复原了七八分。
见了白冉,吕知府自然千恩万谢,胡仁德在旁边也说了不少感激的话。白冉摇头道:“大人,却别忙着谢我,时才我已经说了,这只是镇痛之药,能缓解一时之苦,若想彻底解除蛊毒,还得找到下毒之人,方能查明毒性根本。”
“下毒之人……”吕知府一头雾水看着白冉,“这却从何查起?”
白冉笑道:“断案乃大人之所长,白某岂敢胡乱造次?”
吕知府道:“吕某极少与人结怨,委实不知何人会下此毒手,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却不敢说指点,”白冉道,“据我所知,这毒性应该出于禅宗。”
“禅宗?”吕知府讶然道,“先生说的是……佛门?”
白冉道:“大人近日可曾与僧人有所往来?”
吕知府默不作声。
白冉道:“我乃修道之人,于禅宗法术所知甚少,若是不能找到下毒之人,只怕白某也无能为力。”
吕知府点点头道:“谢先生指点,待吕某找到些头绪,再与先生详谈。”
白冉拿出了一枚锦囊,里面装了十颗丹药:“知府大人,你且将这镇痛之药带在身边,毒性发作之时,且服食一粒,即可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