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喋宝捂住白冉的嘴,柔声道,“她已经来了。”
“在哪!”白冉又慌乱了起来,他四下张望,浓浓的雾气中却见不到半个人影,喋宝拉住白冉的衣袖,指了指下边,白冉喘着粗气低着头,但见一丝丝黑发从床褥上冒了出来。
“亲娘嘞!”白冉连滚带爬下了床,拔腿就往门外跑,他不怕鬼,他敢把鬼娶回家做老婆。
但是他怕死,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完全信任喋宝,现在又糊里糊涂的进入了她的meng里,又要糊里糊涂的见她的姐姐,白冉感觉自己的小命一直被这个苗女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想逃走,但是在meng里,逃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两只脚就跟才在棉花上一样,两条腿软的像两坨烂肉,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跑了没几步,脚下一绊,摔在地上。白冉转身一看,原来是被发丝缠住了脚踝,甩也甩不掉,挣也挣不开,眼看一大片黑丝把自己罩住,白冉从胸前拔出匕首和火折子想要搏命,却见火折子变成石头,匕首变成了一截烂木头。
这就是meng,实实在在的噩meng,白冉万念俱灰,拿着烂木头和石头做着徒劳的反抗,不一会,黑发之中冒出一张惨白的人脸,白冉本想一脚踢过去,可犹豫许久,还是没敢激怒对方。好在白冉真有几分胆色,见这女鬼露面了,他反倒不是那么害怕了。
“你,你叫,魁宝是吧?”白冉道,“你应该不是认识我,我,我叫白冉,我和你妹妹,挺,挺要好的,我们……不是太熟,但真实挺要好的,我来见你呢,是想……”
“畜生,”那女鬼说话了,“我认得你。”
白冉道:“认得我?真的么?我,我那个……可能在池塘跟你见过一面,但,但我,我并没有留意到你……”
“你用女人的尿伤了我的蜃龙!”女鬼恶狠狠道,“真是无耻之辈。”
“伤了你的蜃龙?我其实不是想伤你的龙,我是想……我其实也不是想伤你,我是想……”
喋宝说的对,在她的meng里,撒谎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冉壮了壮胆子,准备实话实说。
“你到底是不是魁宝?”
女鬼反问道:“是又怎样?”
白冉道:“我救了你妹妹,你知道么?”
魁宝道:“她人还在胡家寨,你不算救了她。”
白冉道:“我可以带她离开胡家寨,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魁宝道:“想让我帮你什么?”
魁宝道:“暂时解开池塘的蛊毒。”
魁宝狞笑道:“你做meng!”
白冉道:“不想让我救喋宝么?”
魁宝道:“想!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冉沉思片刻,道:“若是我食言不救你妹妹,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魁宝道:“我要能随时杀了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说得好。”白冉平静了下来,“你比喋宝聪明,说话像个生意人,那咱们就来谈一场生意,如果你肯帮我,我不光能救下你妹妹,还能再救下三十多个女人。”
魁宝道:“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冉道:“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的诚意,明天我去池塘找你。”
魁宝道:“你要敢来,我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我一定活着回来,”白冉道,“我不光要活着回来,还要把你带回来。”
魁宝一愣,皱眉道:“把我带回来?”
白冉道:“我要拔下你身上的镇魂钉,我要让你的魂魄离开池塘,如果你肯帮我,我会救下池底所有女鬼,然后再送你们踏上黄泉路。”
胡仁德生了些闷气,想着吕知府的态度,心里又有些悚惧。当晚没有睡好,直到天亮方才入眠。睡了没有一个时辰,却听仆人来报,白冉在府门外求见。
胡仁德恨道;“他来作甚?”
仆人道:“他说他要去池塘做法,让您安排几个帮手一块过去。”
胡仁德闻言,翻身坐起,仔细想了想,穿好衣裳到了门外。
白冉正站在门口,想着昨日大动干戈,今日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没想到胡仁德笑脸相迎,先赔了不是:“白先生,昨日老朽一是昏聩,误听小人谗言,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白冉赶忙还礼道:“长老言重了,白某也是一时鲁莽,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望长老海涵。”
二人你来我往客气了许久,胡仁德道:“时才听闻先生今日要往池塘做法,可是当真么?”
白冉笑道:“白某还敢诓骗长老不成?只是这场法事有些凶险,需要几个青壮男子助我一臂之力。”
胡仁德道:“这个好说,凡我府中之人,随便先生点选,若是不嫌老朽年迈,我也愿随先生同往。”
白冉道:“怎敢劳烦长老,我只须三人随行,现在已经选好了一人,劳驾长老再替我选两人来。”
“先生选了一人?”胡仁德诧道,“不知选了何人?”
白冉道:“就是我院子里的胡玉鹏。”
“胡玉鹏?胡三?”胡仁德不住的摇头,“不济,不济,这人可真是不济。”
白冉道:“怎就说他不济?”
胡仁德道:“此人文不成武不就,好吃懒做胆小如鼠,去了只能给先生添乱,委实帮不上一点忙。”
白冉道:“我与他朝夕为伴,相熟相知,终究比别人更亲近些,危急关头也好彼此照应。”
听白冉这话说的暧昧,胡仁德眼睛一亮,低声道:“莫非先生对那胡三……有意?”
白冉干咳两声,红着脸道:“有道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说的是,说的是!”一向满口圣贤古训的胡仁德,听到这番话竟然表示赞同,白冉心里叹道:虽说这老鬼城府很深,但若是说起这断袖之癖,却再也把持不住了,难怪能把宁王的事情透漏给醉雨阁的俊美少年。
“可是……”胡仁德转而又皱眉道,“胡三终究不是个成事的人,不如我替先生多选几个习武的汉子,略助绵薄之力。”
白冉摇头道:“不消多,两人足矣,人多反倒误事。”
白冉一再坚持,胡仁德也不敢勉强,选了两个武艺高强的乡兵随白冉同去。
这两个乡兵一个叫李志武,一个叫陈金龙,虽说是外乡人,可他们都在胡家寨住了许多年,仗着一身好武艺,再加上有胡仁德撑腰,平日里对村民十分凶蛮。可今天听说要去池塘,两个人立刻怂了,一路之上两腿发软,浑身打颤,彼此互相搀扶,眼泪汪汪,磨磨蹭蹭,半天才走到山下。
到了山道上,李志武说走累了,想歇息片刻,白冉长叹一声道:“歇息片刻倒也无妨,可二位若是不敢上山,且赶紧回去禀报长老,另遣他人前来,莫要误了正事。”
李志武闻言道:“先生莫急,我们兄弟有些私事,且等我们商议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