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为的还是宁王,他知道胡家寨的后台,甚至可能直接得到了宁王的授意。
如此看来,宁王已经知道白冉为胡家寨驱邪的事情,而且宁王一心想要保住这条财路。
这可怎么办?
李青和魏香不在身边,自己根本没有化解蛊毒的手段。莫说降服那群女鬼,胆敢靠近那座池塘,只怕就要凶多吉少。
更何况眼前还有更紧迫的问题,那就是吃喝。
胡家寨的水不能喝,胡家寨的饭也不能吃。
背囊里带着一些水和干粮,至多能支撑一天,过了今天如果想不到办法逃走,要么等着渴死,要么就得喝这毒水,一辈子留在胡家寨,陪着他们等死。
白冉越想越烦躁,焦虑之际,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心生一计,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白冉来到门外,叫来仆人,吩咐道:“取两口大缸来,我要做法事。”
仆人道:“神仙爷,之前看你做法事,也没见你用大缸啊?再说了,现在正下着大雨,我们老爷都说不着急,何不等天晴再去?”
白冉皱眉道:“从第一天见你,就觉得你话多,你这张嘴絮絮叨叨怎就恁地聒噪?告诉你家老爷,这雨水来的不寻常,有邪祟之物进了寨子,不多时就要进你家大门了,赶紧把大缸准备好,让我探一探这鬼怪的来历。”
仆人不敢耽搁,赶紧告知了胡仁德,胡仁德正陪着吕知府喝茶,闻听白冉要做法事,且皱眉道:“这人却没一点章法,且告诉他不用着急,为何非得冒着大雨做法事?”
仆人道:“神仙爷说有邪祟进了咱们寨子,不多时就要进咱们家大门了。”
胡仁德长叹一声,愤懑不语,吕知府在旁道:“这人性情虽说有些古怪,可的确有些真本事,鬼魅之事,你我都是外行之人,他既有主张,且顺他意就是。”
胡仁德吩咐仆人置备大缸,吕知府见雨小了些,正准备起身告辞,胡仁德一把拦住道:“大人,你有多久没来我寨上了?”
吕佐青道:“诸事繁冗,若是算来,也有几个月不曾拜访了。”
胡仁德道:“难得大人大驾光临,却还不容胡某一尽地主之谊?”
吕知府摇头道:“胡公贤侄过世,正值哀恸之际,在下又怎好叨扰。”
胡仁德道:“大人可是嫌丧事不吉,有意避讳?”
吕知府连忙道:“在下绝无此意。”
胡仁德道:“恳请大人在府上用一餐便饭,容某聊表寸心。”
吕知府见盛情难却,便答应了下来,殊不知之前喝的那几杯茶,再加上眼下吃的这顿饭,在日后却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仆人准备好了大缸,放在了白冉门前,白冉道:“你再准备一百斤白米,我好用来祭神。”
仆人道:“之前是用血,这次又改白米了?”
白冉道:“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当做祭品,献给神明!”
仆人不敢多说,不多时,白米也取来了。白冉命令仆人到院门把守,不许任何人进来,等摆好了供桌,白冉点上香烛,烧起符纸,缓缓念起了咒语。
白冉念的不是降妖除鬼的咒语,而是他跟李伏学来的祈雨咒。
他收集雨水也不是为了捉鬼,而是用来喝的。
他曾想过喝胡明全家的井水,因为魏香说过,她的药可以支撑两天,以此推算,目前那井水还是无毒的。
可凡事都有个意外,万一魏香的药失效了呢?
还是雨水最稳妥。
白冉的咒语学的半生不熟,符纸画的也不太准确,不知道是他的法术真的灵验了,还是老天有意帮他,雨虽然越来越小,可始终没有停下,一直淅淅沥沥下到了黄昏。
两只大缸各收集了大半缸水,白冉让仆人用雨水煮了饭,说是祭拜给天神,实际上都祭给了自己的五脏庙。
胡仁德在中午和黄昏各置备了一桌酒宴款待吕知府,两次邀请白冉过来吃饭,白冉以做法静修为由,推辞不去。等他喝着雨水吃完了米饭,满心的焦躁也慢慢平复了。
有吃有喝就有办法,江湖人的本色始终没变。
“胡仁德,你敢把我囚禁在你家里,当真是错翻了眼皮,”白冉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叫自招灾祸!”
吃过米饭,白冉老早就睡下了。到了子时上下,房间里的灯烛突然亮了起来,白冉揉揉眼睛,翻身坐起,这可不是鬼怪来了,而是白冉做的咒语,这是他从藏经楼里学来的告时咒,只要画好符咒,三个时辰之后,符纸便会点燃蜡烛,蜡烛也是特制的,烛光十分刺眼,照在白冉脸上,就能把白冉唤醒。
白冉醒来之后,打开背囊,挑选了些必备的东西带在了身上。
“胡老头,你不告诉我女眷的事情,我自己查就是了!”
白冉换上了一套夜行衣,悄悄来到仆人门前,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那仆人不曾睡熟,立刻冲了出来,喊一声道:“什么人!”
四周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仆人小心翼翼来到白冉门前,问道:“神仙爷,你睡下了没?不管你睡没睡下,我且把这话跟你说在前头,你既然住进了我们老爷府上,想走是走不了的,你去乡道上看一看,值夜哨的乡兵就有四百多个,你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踏踏实实养足精神,好好的睡上一觉,我们老爷说了,只要你把我们胡家寨的事情都给处置好了,一共能给你五千两银子,五千两啊,神仙爷,拿了这么多银子,你可真就成了神仙了……”
话没说完,房间里烛光亮了,窗户上出现了白冉的影子,听白冉在房间里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我说你絮絮叨叨又说什么呢?”
仆人闻言笑道:“神仙爷,您睡下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音未落,白冉忽然出现在背后,拿着手帕捂住了仆人的口鼻,片刻之后,仆人没了动静,白冉将他捆绑结实,丢进了厢房。
这是白冉的江湖手段,他其实一直跟在仆人身后准备偷袭,烛光突然亮起是他用的符咒,窗子上的人影是他捏的小面人,因为离烛光很近,所以影子显得很大。至于白冉应的那一声,那是他的口技,明明是在身后说出来的,听起来却像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等处置好了这仆人,白冉顺着跨院的院墙,直接跳了胡仁德的正院,正院里有不少乡兵和家丁值夜,戒备十分森严,白冉小心翼翼,一路潜行,终于翻墙来到了后院,后院戒备更加森严,到处都有乡兵和岗哨,已然到了寸步难行的境地,可白冉迄今为止没有看到一个女眷,就此回头,又实在觉得不甘心。
两难之际,白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隐身符,且从怀里取出了一张。
老叫花说过,这可不是普通的符咒,这三界外遁隐身咒,能骗过十层境界之下的神仙。
黑白无常才九层境界,连鬼差都能骗得过,用来对付这些凡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白冉拿着符纸,按照老叫花子传授给他的方法,掐着决,念了咒语。
念过咒语之后,问题来了,这符咒到底灵还是不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