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两个童子外,还有一只白鹤正在前方低头觅食,对前方的蓝衣童子毫无所觉。
在画面中部有的水塘边上有一个凉亭,一长须男子身穿便服,手里拿着羽扇正在倚着栏杆观赏水塘里的荷花,凉亭当中各有一张书案和一扇山水屏风,书案上有笔墨纸砚。
在画面左侧,则是远山缥缈,云树朦胧,笔墨秀润,一股水流从山中缓缓流淌而来,流入水塘之中,近山之处岸边有矮屋几栋隐于树林之间,远处则有高楼耸立。
在这幅古画的卷后,则有唐寅自题的诗句,“翠竹并奇石,松崖留古柯。残荷水亭坐,秋思兴如何?”再下方,则是唐寅的落款及钤印。
《松崖别业图》手卷,是唐寅在正德戊辰年(1508年)九月所作,当时他39岁,正处于书画技法过渡期,因此,为了追求技法的融合,在这幅画中尝试了多种画法,甚至还融入了最是显而易见的书法。
在这幅画的前段,山石的皴法,用很整齐的“排砍”画法画出,烘染得体,与李唐、周臣十分接近,没有脱离南宋画法的藩篱,但也绝对没有画家习气。
在后半段,江水开阔,远山雾霭,画面上留下大片的空白,这种构图与沈周的画法十分接近,但通观全图,又要比沈周画得更为精细,用笔又比周臣含蓄,这正是唐寅介于沈周、周臣之间的一种画法。
《松崖别业图》的整幅画面,前实后虚,苍老而又秀润,毫无尘俗之气,唯见书卷气息。
这幅古画,前面以周臣画法开卷,后面以沈周笔法结尾,这种画法在明代诸多画家之中,也只有唐寅一个人能做得到了。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唐伯虎啊,这幅古画当得上是国宝级文物了。”
向南将唐寅的这幅《松崖别业图》手卷从头到尾细细地鉴赏了一番,也忍不住赞叹出声。
与此同时,他更是佩服加利特这个f国小老头了,连这幅古画都舍得割爱,这小老头也不是个一般人啊。
“向南,生产基地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基地保安、两条生产线的员工,包括食堂员工这些人都已经开始陆续进驻,你看看什么时间有空回来一趟?我们准备搞个生产基地启用仪式。”
几天后,向南正在小修复室里修复一件残损的汉代青铜漏壶时,忽然接到了孙福民打来的电话。
文物修复研究所的生产基地,实际上在年前时就已经建设完毕,办公用品和实验设备也都采购完成,早就安置进去了,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年前就进驻,是因为新办公楼刚刚装修完毕还需要通风散气,因此就拖到了年后。
如今,正月已经过了十五,原本还在金陵大学老办公室里办公的张伟利、邓维等研究所人员,就全部要转移到新的办公地点去上班了。
“时间已经确定了吗?”
向南长舒了一口气,将手里正在修复的这件汉代青铜漏壶轻轻放在工作台一边,想了想说道,“你们确定了时间,我随时都可以回来。”
“确定了,就三月五日吧,正好是星期天,举行完生产基地启用仪式后休息一天,星期一就能够正式开始上班了。”
电话里,孙福民那头传来了开怀的笑声,文物修复研究所的生产基地在他的手里从无到有,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模样,如今终于要开始启用了,他是最开心的。
这就好像在原本光秃秃的山中,亲手栽下了一颗颗小树苗,如今终于长成了一片山林,这山林中的果树结出了果实,摘下一颗吃在嘴里,那种甜蜜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那也没几天了啊,嗯,还有三天。”
向南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很快就决定了下来,他对孙福民说道,“行,老师,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跟许弋澄他们几个人一起过去参加生产基地启用仪式。”
“好,那你先忙吧。”
孙福民笑了笑,又说道,“我这边还要安排一下,让研究所这边提前把一些资料、办公用品,以及实验器材等物品提前搬过去,那边的办公室之类的,也都要重新整理布置一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向南的情绪也忍不住有些激荡。
文物修复研究所,是他突发奇想搞出来的一个小研究机构,甚至连研究所里的几名骨干成员张伟利、邓维和王明耀也都是他和孙福民老师亲自面试的。
当时他只是随手布了一个点,并没有期待会有什么收获,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文物修复研究所居然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研究所里的研发出来的两款产品画芯修复液和古画揭展生物酶制剂,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已经改变了传统古书画固有的修复工艺,让古书画修复的难度起码下降了两个梯度。
如今,文物修复研究所全新的生产基地即将启用了,走上了产学研一体化道路,它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向南也是极为期待。
坐在小修复室里稍稍歇了一会儿,向南这才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各种死讯全都抛到了一片,开始将目光重新投向工作台上那件还没修复完毕的汉代青铜漏壶。
这件青铜漏壶壶身呈圆筒形状,下面有三个蹄形足,在接近壶底的地方有一个出水管,上面有双层提梁,在壶盖和双层提梁的当中有三个上下对称的长方孔,用以安插并扶直浮箭。
古代没有钟表,不过那时候的人们已经懂得计时,在周代就已经有了计时官吏挈壶氏,他管理的挈壶,便是一种带有提梁的计时器,不过,这种计时器的结构和使用情况,在古籍当中并没有见到具体的说明。
根据史书记载,最晚到西汉时期已经有了计时器,并且建立了报时制度。
这种计时器,由漏水壶和漏箭两部分组成,通称为“漏”,漏箭上有刻度,表明昼夜时间,也称刻漏。因为漏的形状,最初似壶,又称漏壶,又因为漏多用青铜制,也称青铜壶。
漏的计时,以壶孔不断向外滴水,壶内蓄水减少情况为准,所以也称为滴漏。依据壶内浮箭的下降,读出箭上的刻度便知当时的时间,又可复称青铜滴漏壶。
向南所修复的这件汉代青铜漏壶,就是一件汉代时期的青铜计时器。
实际上,汉代滴漏报时已经有了明确的制度,夜漏尽,指天明,要鸣鼓报时;昼漏尽,指夜临,要鸣钟报时。
这种刻漏而鸣鼓鸣钟的方式,自汉代以后历代都循此而行。
向南手中的这件汉代青铜漏壶,也许是年代久远,铜质矿化颇为严重,受到重力撞击后不仅变形严重,而且出现了残损,要将它修复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仅需要将残片粘接起来,而且还要将变形的地方矫形处理,需要费很大一番工夫。
不过,向南就喜欢处理这种有难度的残损文物,反倒是越做越有兴趣,很快就将文物修复研究所生产基地全面启用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关注地对付起了眼前的这一件残损青铜器的修复。
也不知道在小修复室里忙活了多久,正当向南感觉到手腕酸痛,眼睛都开始有些发花时,小修复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紧接着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来,一张俏脸从门后面探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对着向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