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大沽,津门也已陷落了。”
另外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脸色灰败,摇了摇头道,“想我泱泱大清,竟被洋人欺到了这等地步!”
大沽失陷后,贺布又率领5艘炮艇和80余名陆战队官兵,沿着白河一路长驱直进。
8月24日,敌炮艇驶至津门近郊,未开一炮,YF联军就已占领了津门。
“那洋人联军,怕不是要攻进京城来吧?”
头发花白的老者眼神闪动,神情已有些慌乱,他家在京城里虽然排不上号,但也算小有薄产,这洋人军队要是进了城,不会抢掠民财吧?
“此等军国大事,又岂容我等置喙?”
最先开口的那位爷砸了咂嘴,举起双手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宫里的那位爷,自有定计!”
这话音一落,在座的其他人等,连连点头,一片附和。
说完了大事,这群人又嘻嘻哈哈地聊起了各自听来的趣事。
比如说,谁谁谁家的蝈蝈,这一次又拔得了头筹,赢得了上千两白银,硬是给主家涨了好大的脸面。
又比如说,谁谁谁家的十六姨太刚生的公子,居然是和一个门房偷情生下来的,把七十多岁的老爷知道后,当场昏倒,口吐白沫,差一点给生生气死。
这些街头巷尾听来的趣事儿,引得茶楼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正当这群老爷们聊得正开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了过来,一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忙忙跑上楼,来到那位端着紫茶壶的老者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老者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抬起手轻轻将小厮挥退。
“刘三爷,有什么大事?”
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到小厮下了楼,连忙低声问了一句。
其他人此刻也都不说笑了,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刘三爷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事情不妙啊,科尔沁王爷今日在通州附近的张家湾迎击洋人联军,不敌败北!”
“什么?!洋人联军,都已经抵达通州了?这……这岂不是已经兵临城下?”
“科尔沁王爷居然抵挡不住洋人,这可如何是好?”
“逃吧,京城太危险了,那洋人攻下京城之后,还不知会如何残暴呢!”
“……”
僧格林沁不敌YF联军的消息,让茶楼里的老爷们一个个脸色大变,都开始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刘三爷看着面前这些平日里的大老爷,此刻一个个面无人色,仓皇如丧家之犬一般地下了楼,往家里奔去,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我大清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了?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三天之后,YF联军又在通州附近的八里桥击溃僧格林沁等部数万清军,兵临京城城下。
而此时,咸丰皇帝早已经带着慈禧和一干后宫、大臣们,逃到了承德避暑山庄,留下恭亲王奕在京城议和。
事实上,早在YF联军向通州进发之时,9月14日,联军和清政府的谈判就已经在通州进行了。
清政府派怡亲王载垣等到通州与YF代表团谈判。经过反复辩论,载垣等接受了YF代表团所提的条件,与联军谈判代表巴夏礼达成了停战签约的协议。
那么,YF联军为何会在达成停战协议之后,又和僧格林沁率领的清军发生交火呢?
最后又怎么会火烧圆明园呢?
“总算是签了停战协议。”
YF联军攻破大沽,占领津门,随后又直逼通州而来,兵临京城城下,让满城贵胄人心惶惶。
怡亲王载垣等人受皇命来到通州,与以巴夏礼为首的YF代表团进行谈判,最终还是接受了YF联军提出来的高额赔款以及其它一系列苛刻条件,达成了停战协议。
“僧格林沁几万兵马,都挡不住洋人的火枪火炮,还有谁能挡得住?”
载垣想起在谈判桌上,坐在对面的那些洋人们仗着枪炮之利而变得狂妄嚣张,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算了,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停战就好。”
心里正想着事,一位贴身随从忽然在门外禀报:“王爷,穆荫大人刚刚传信来说,洋人提出要亲递国书!”
穆荫与怡亲王载垣同为钦差大臣,赴通州与洋人谈判。
“什么?”
载垣原本微眯的双眼忽然睁开了,整个人一下子就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洋人又在搞什么鬼?!”
停战协议已经达成,为什么忽然又冒出来要“亲递国书”?
当初在谈判时,为什么不提这一点,反而现在提出来?
载垣和穆荫两位大臣商议许久,认为“此事关系国体,万难允许”,之前的会晤中并无此说法,且先前EM两国也未开此先例,严厉拒绝了YF使团的要求。
但巴夏礼则认为,亲递国书乃国际惯例,没有必要列入谈判内容。
双方各持己见,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巴夏礼面见皇帝“跪与不跪”这一点上争执不下。
钦差大臣全权谈判代表载垣说:“按华夏礼制,见皇帝必须跪拜。”
巴夏礼则说:“我不是华夏的臣。”
清政府接到谈判通报后指示:“必须按华夏礼节,跪拜如仪,方予许可。”
巴夏礼拒不接受,扬长而去。
清政府则指示僧格林沁将巴夏礼一行39人截拿扣押,押往京城作为人质,并以“叛逆罪”投入大牢。
通州谈判自此破裂,9月21日,YF联军先后在通州附近的张家湾、八里桥击溃僧格林沁率领的数万清军,兵临京城城下。
“王爷,走吧!”
坐落于京城朝阳门内大街路北的怡亲王府,往日的雍容华贵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仆人、丫鬟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失措,还有即将离开京城的惶恐不安。
坐在书房里,载垣尽管知道这次只是暂时出京避难,但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仍然有些伤感。
他转头看了一眼心里虽然焦急脸上却不露丝毫的贴身随从,叹了一口气,“走吧,剩下的人,就让他们好好守着王府,若洋人真进了京城,关好门就行了。”
这一次通州谈判破裂,洋人军队直逼京城,咸丰皇帝要带着慈禧等嫔妃、皇子以及朝廷大臣一起前往承德避暑山庄躲避战火,载垣与刚刚被论罪撤职的穆荫也在同行之列,只留下恭亲王奕留守京城圆明园内,主持议和。
这两日里,YF联军兵临城下,枪炮声轰鸣不断,让一向被称赞天资聪颖,颇有才气的奕也是急得满头大包,不知该如何是好。
咸丰皇帝起驾前往避暑山庄的第二日,YF联军照会说,如3天内放还全部谈判人员并接受条件,联军停止进攻,否则要夺取京城。
奕忻接到照会后,一面假装强硬地驳斥联军统帅额尔金,一面寄希望于巴夏礼说好话,加紧做巴夏礼的工作。
事实上,奕忻并不是不想放还YF使团成员,实际上他此刻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被咸丰皇帝下令以“叛逆罪”投入京城大牢的巴夏礼等一行39人,在监禁期间被百般拷打,肆意凌辱,到如今能喘气的只剩下18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