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尘两人挺尴尬的,人家主人好客,也没要你一毛钱,你不陪人家喝酒,说的过去吗?那就喝吧。
这一喝又喝到了晚上十来点,李明年老婆都打起了盹,李明年还在醉眼迷离的说胡话呢,“不是我跟你们吹!我在这方圆十里,谁、谁都得给我点面子,去年,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二嘎子,给我俩龇牙咧嘴,我上去就是俩大嘴巴子,他当时都没敢吭声,回头喊人要打我来着,我插着两把杀猪刀就冲上去了,一人单挑十几个…”
说完低声嘿嘿直笑,“有排面!哥我有排面!”
周凤尘和张十三对视一眼,这个老小子太会吹牛逼了,就你这样上哪打十几个去?你被人家揍吧?不过嘴上一个劲的捧:“老哥太厉害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改天遇事了找你,你可得帮忙!”
“那不必须的嘛?咱们啥关系?嘿嘿,放心,有排面…”
说着“砰”的一下倒在菜盘子里睡着了,溅了一脸菜汤,看着都瘆的慌。
“个死酒鬼,喝死你!”李明年老婆对着两人点点头,骂骂咧咧的扶着李明年去清洗了。
张十三“嘿”了一声,夹了块野猪肉吃了,“咱哥俩也是没谁了,这是在干什么。”
“体验生活,养精蓄锐杀苏摩将军嘛,完事回了东海,让我饭馆里的厨子弄桌好菜给你尝尝。”周凤尘透透牙,身体一顿,酒水顺着耳朵就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对面房间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老太太披着雨衣,拿着手电筒,脸色苍白的往外跑。
周凤尘两人皱皱眉,大晚上的这老太太疯了不成?连忙起身拉住她,“老人家你干什么去?”
老太太拼命的拍掉他们的手,“别拉我,我要去沱江。”
说着挤出了门。
周凤尘两人连忙撑着雨伞跟了出去,再次拉住老太太,“老人家,这么大的雨,你去沱江干什么?”
老太太见挣不脱,一下子嚎啕大哭:“小鼋刚才托梦给我,说它被蛇咬的快死了,想见我最后一面。”
被蛇咬的快死了?周凤尘和张十三互相看看,都吃了一惊,那老鼋精败了?
“怎么办?”张十三问。
周凤尘想了想,示意松开手,两人一松开,老太太就跑了出去。
周凤尘这才说道:“走!跟过去看看吧。”
老太太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冒着大雨踉踉跄跄走的还很快,周凤尘两人生怕她出事,紧紧跟在身后不远处。
就这么跑了半个小时,前面就是沱江了,老太太拐了个弯,目的性很强的往一旁走去,又走了十多分钟,到了一处三角河滩停下了,勉强挺直腰,冲着水面哽咽着大喊,“小鼋啊,妈来了,出来看看妈吧。”
周凤尘两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张十三悄声说:“好嘛,真是妈了。”
周凤尘说道:“如果真是老太太生的,可不就是她孩子,鼋也是孩…来了!”
只见那一片水面,忽然水浪翻涌,隐隐有个庞然大物虚影渐渐浮了上来,过了会露出真容,仔细一看,正是早上那只和蛟蛇撕咬的大江鼋。
不过此时它的样子不太妙,龟壳裂了一道痕迹,脑袋上也是血肉模糊,慢蹭蹭的往岸上爬,就这么到了老太太身前,前面双蹄一弯,“噗通”一声跪下了。
一个是楼房大小的江鼋,一个是普通人类老太太,相互一对比,差距太大了,老太太在它面前就像个小虫子,不过这却并不能阻止老太太的关心与心疼,一把抱住鼋的鼻孔,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嘛!”
那大鼋竟然发出一道人类的抽泣,嗡声嗡气喊了句,“妈—”
这一幕无比感人,本是很滑稽的场面却让任何人也升不起玩笑之心,伟大的母子之情,似乎跨越了种族,跨越了任何偏见。
周凤尘和张十三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老太太此时就像个普通心疼孩子的母亲,大哭着生气的拍打着大鼋的鼻子,“妈白教你这么多年,和人家打什么架啊?”
大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哼哼唧唧说不出人话了。
这时周凤尘两人忍不住了,抬脚走了出去,张十三说:“这怪不了它,他是为了救人。”
老太太毫无所觉,但那大鼋却吃了一惊,鼻子轻轻一掀,把老太太挡在身后,一脸敌视的看了过来。
周凤尘笑了笑,“别激动,我们是和老太太一起来看看你的。”
那大江鼋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两人,忽然“噌”的爬进了江水,激起漫天水花。
周凤尘脚下一点,到了跟前,抱住老太太返身跳了回来,回头再一看,江面上哪里还有大鼋的身影?
“我的小鼋。”老太太伸手看着水面,嗷唠一嗓子晕了过去。
周凤尘把老太太交给张十三,慢慢走到水边,说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咱们可以谈谈。”
四周水面漆黑安静,没有半点回应。
周凤尘又说道:“说实话,早上我们也被你救了,算是欠你一个情,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也许我们能帮你点什么。”
水面还是没有回应。
“你和它说这些有什么用?”后面张十三忍不住了,冲着水面说道:“我是龙虎山大弟子,他是大衍教掌门,道行都很牛逼,那蛟蛇咋样了,说句话!”
水里仍旧没有回应。
周凤尘回头啐了一口,“就你说话有用,它一个鼋精知道个锤子龙虎山、大衍教,道行牛逼还需要它救?这不自相矛盾吗?”
张十三眯着小眼说:“扯个淡嘛,不然咋滴。”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无语了。
雨哗啦啦的下,江面烟云缭绕,空气还有些清冷,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便背着老太太原路返回。
小洋楼内,李明年老婆正急的团团转,见两人背着老太太回来,松了口气,问干什么去了。
周凤尘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随口说道:“老太太跑出去了,受了点寒,昏了,咱们给她带了回来。”
李明年老婆连声感谢,接过老太太回了屋。
周凤尘两人这边儿也有点乏了,跑到厨房弄点热水烫烫脚,然后挤在元智和尚两边,吹了会牛,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风声,风中还夹杂着一阵虚弱的呼唤,“两位道长?两位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