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定有鬼，”鸭屎很不解地说，“鸭蛋的功夫十倍于鸡头米，更何况鸡头米是个瘸子。鸭蛋越狱成功我信，鸡头米不可能。你确定是这样的？”

“我的内线非常可靠，我亲自见过了，他的确是这样说的。”小宋江道，“我已经安排人在警署门口盯着。一旦鸭蛋获得了自由，就带他回来。”

鸭屎长叹一口道：“总感觉这个熊孩子在搞鬼。”

“四爷，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吧。”小宋江道。

近两日，鸭屎一直没有休息好。得知鸭蛋没有杀人后，他立即感觉轻松了很多。尽管当时是白天，他依然异常困倦。

走进书房后，他坐到沙发上，立即睡着了。

在梦中，鸭屎走出了怀义堂的房间，来到了海边。突然，沙滩上有一个让他很熟悉的背影。在薄雾中，那个背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显得极为艰难。鸭屎跑了过去，但是无论他如何跑，都与背影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怎么都追不上。

他想大喊，但是喊不出来，他想用力追，但是浑身无力。突然，海水涨了起来，眼看就淹没到腰了。鸭屎顿时感觉浑身拥有了巨大的力量。他一下子飞了起来，朝那个蹒跚的背影飞了过去。那个背影突然转过了身子，鸭屎惊讶地发现，背影并没有头。

“四爷，”鸡头米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的头丢了，帮我找找。”

梦中的鸭屎看到鸡头米的惨状忍不住哭了起来道：“你的头是谁砍的？我去哪儿找？”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怎么的，头就突然没了，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鸡头米瘆人的声音不断在鸭屎耳畔萦绕。

“你的头在哪儿丢的，告诉我地方。”鸭屎问道。

“四爷，是不是你砍了我的头？不然你不可能不知道怎么找。一定是你藏起来了。还我头来。”鸡头米张开双手，抓住了鸭屎的脖子。鸭屎大呼救命，但是喊不出来。

在窒息中，鸭屎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从沙发上滚落到了地板上。他爬起来，发现自己满脸是泪。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与汗水，走到了门口。

他见小宋江在楼下与自己的兄弟正在嘀咕什么。看到鸭屎的那一刻，小宋江神情紧张，鸭屎以为八成是鸭蛋出事了，赶紧走下楼梯问道：“鸭蛋怎么样了？”

“四爷，鸭蛋没事。那个凶杀案的真凶被抓了。鸭蛋最迟明天晚上就能回来。”小宋江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鸭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样以来，他就没必要再安排其他的行动了。不过，小宋江刚才的神情比较奇怪，显然不是鸭蛋的消息。“还有其他的事吗？我感觉你有点不对。”

“既然四爷问到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警署的人捎来了新的消息，说鸡头米找到了。不过，他已经死了。”

“唉，”鸭屎痛苦地捂住了脸，显得很无奈。“万万没想到，老六还是死了。谁干的？”

“他的头被砍掉了，依然没有找到。警署的人在附近的荒岛上找到了尸体。尸体被石头掩埋了，因为天热，所以臭气熏天，被附近路过的渔民发现了。”

鸭屎顿时想到了自己的梦境，于是说道：“你安排人查一下，必须尽快查出来是谁干的。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亲儿子，我也一定不饶他。”

“不可能是鸭蛋，他一直被关在警署。”小宋江道。

“他要杀人还用亲自动手？”鸭屎冷冰冰地反问道。

“四爷，你先别着急，我去安排人继续查找。”小宋江道。

“等找到了头，与尸体合一处，然后火化了，把骨灰送回山东。”鸭屎道，“他再怎么不是，也是我们师兄弟。我本以为他会在牢里过下半生。”

次日中午，警署将鸭蛋放了出来。小宋江安排的人护送他回到了怀义堂。刚到客栈门口，鸭屎就出现在鸭蛋的身边。鸭蛋并不知道鸭屎知道什么信息，所以立即紧张了起来。小宋江赶紧说道：“孩子都回来了，四爷你就别瞪着眼睛了，赶紧让孩子到屋子里休息吧。”

“你先去洗把脸，随后到我书房里吧。”鸭屎很平静地说道。

“好的，爹。”鸭蛋说道。

鸭蛋胡乱擦了下脸，赶紧来到了鸭屎的书房。刚走进书房，鸭屎就将门窗全部关上了。“跪下，”鸭屎极为严厉地说道，“快给我跪下。”

鸭蛋立即跪了下来。“爹，怎么了？”

“你六叔的头呢？”鸭屎问道。

“没给你送来吗？”鸭蛋很平静地说。

鸭屎本以为鸭蛋会抵赖，他希望鸭蛋抵赖，希望他永远都不承认。但是从鸭蛋坚毅的眼神中，鸭屎并没有看到任何愧疚、伤心、忏悔，他看到的，仅仅是坚定与从容。这是鸭屎非常害怕的，他怕自己的儿子变成嗜血的狂魔而不是侠盗英雄。

鸭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巴掌打了过来，打得鸭蛋立即摔倒在地上。鸭蛋半边脸立即红肿了起来，鼻子、嘴角全是血。

鸭蛋从新跪了过去，没有解释，没有抱怨，没有说话，眼神依然没有任何改变。鸭屎从身边操起一把椅子，本来想抡到他的头上，但是抡起椅子的那一刻，他想到了黑蜘蛛，将椅子放低了一下，椅子打在了鸭蛋的背上。鸭蛋并没有叫一声，重重地向前倒下了。椅子碎了一地。

鸭蛋再度爬起来，又跪在了原地。

“为什么？”鸭屎问道。

“因为你只有妇人之仁，纵容六叔一错再错。我不是你，我不会给他在我身上再次犯错误的机会。”鸭蛋振振有词地说，“我就是这样的人，要不你就杀了我。”

鸭屎气得浑身颤抖，从抽屉里掏出枪，冷笑着说：“你小子胆子真大。老子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逼急了我照样六亲不认。你个狗日子的，比杜月笙还狠。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鸭蛋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鸭屎。这个眼神鸭屎太熟悉了，他在很多人身上见过。这个眼神是对他瞻前顾后的最大讽刺，是对他混江湖还一身牵挂的嘲笑。

鸭屎冷笑了一下，打开了枪的保险，正要扣动扳机。突然，书房的门被人撞开了。微山领着一个包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站着小宋江。

“四爷，人是我杀的，与鸭蛋没有关系，放了他吧。”微山极为镇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