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那种老鼠一样的东西是什么？这里有吗？”鸡头米略有害怕地问道。

道明笑了笑道：“它们是附近几个岛上的吉祥物，天然不受磁场的影响。这种动物尽管凶猛，但是从不主动进攻。它们是我们唯一的指南针。没有它们，我们进不来，也出不去。还有，它们的血液可以防止癌细胞扩散。不要告诉别人，不然这个物种就灭绝了。”

“明白。”鸭屎叹口气道，“原来如此。”

他们四个回来后，黑蜘蛛与三个孩子早已擦干了阔别的泪水，在洞窟里打闹着，有说有笑。道明带大家去吃饭，随后拜见了圆觉法师。法师很开心见到这么多客人，尤其是一眼认出了鸭蛋与悦悦。

“捣蛋鬼，长这么大了。”圆觉法师摸着鸭蛋的头笑着说，“当年你可没现在这么文静，太闹腾了。”

“现在闹腾的是悦悦，我老实了。”鸭蛋笑着说。

“瞎说。”悦悦生气地说道。

圆觉法师道：“这里的环境已经开始不利于清修了。我想带着大家去澳洲修几年。这几年，我们不想被外界打扰。尤其是妙静的身体必须在一个这样的地方不被打扰才能康复。如今，她恢复得很好，但是距离完全好起来，还有很长的路。不过，她悟性很好，早晚会登般若门。”

“妙静？师姐有法号了？”鸭屎不解地问道。

“既已皈依，就不再用俗家的名字了。”圆觉法师道。

“师父，我与皮六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了结，可否私下与他一叙？”黑蜘蛛说道。

“当然可以。随便你。”圆觉笑着说道。

傍晚时分，黑蜘蛛与皮六一起走在沙滩上。皮六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鸭屎死了。”

“不要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有奇奇。”皮六更加愧疚地说。

“不怪你。”黑蜘蛛平静地说。

“说说你和那个日本女的事情吧。”黑蜘蛛微笑着说。

“她叫桥本香子。五个哥哥全部死在战场上。他的爷爷因为年纪比较大没有上战场，天皇宣布投降的当天晚上，喝了一顿酒，随后切腹自杀了。她是贵族，家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日本投降前你们就认识了？”黑蜘蛛问道。

“徐州会战后我被捕，在国内关押着，随后被送到煤矿做劳工。我会一点日语，所以日本人让我当监工。我放走了几个劳工，被日本人打伤，随后送到了北海道。那时应该是1943年。我在北海道继续当劳工，也是因为会一点日语，所以没有被杀。”

“战后你为何不回来？”黑蜘蛛问道。

“我组织劳工与监工斗，被监工打伤，抛‘尸’荒野。但是我并没有死，在死人堆里又活了过来。我模模糊糊看着一个日本女子将我拖到一个担架一样的东西上，拽到了山间的一个木屋里。木屋不大，里面比较讲究。”

“松本香子？”黑蜘蛛问道。

“对。”皮六继续说道，“她为我治伤，并且让我在她家里住了好久。她知道我是中国人，但是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敌意，也没有任何热情。我对她很不客气，她也不在意。身体恢复了后，我就跑回到了矿上，随后潜入劳工宿舍，放了一批劳工。他们有一部分被负责空投的美国人救了，回到了国内。还有一部分被打死了。我被打了两枪，然后扔进了山沟里。香子再一次将我救回了家里。”

“然后，你就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黑蜘蛛笑着问道。

“我的确伤得太厉害了。”皮六道，“她一直照顾我，并不与我沟通。准确说，她将我藏了起来，防止被他人找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家里没有其他的人了。一个受战争影响的日本女人与一个受战争影响的中国男人，相互之间一句话不说，一起生活了几年。这几年，我一直在病痛中。”

“你们还真浪漫。”黑蜘蛛补充道。

“有一天她冷冰冰地告诉我，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栋小木屋和这片家族的林地。她希望我给她一个孩子。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了，我的伤也好了，她说会想办法送我回国。”

“然后，你就把她睡了？”黑蜘蛛略有惊讶地说。

“她很漂亮。但中日仇视的阴影让我无法接受。我挣扎了很久，为了报恩，终于还是决定帮她。”皮六极为难过地说。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有你的。”黑蜘蛛说，“然后你就不走了？”

“我们睡在一起三个月，每一次我们在一起，她都会叫另外一个名字。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死在战场上的未婚夫。”

“行了，这个就别说了，有点过了。”黑蜘蛛不好意思地说道，“放过去，我真得拧掉你的头。接下来呢？”

“她怀孕了，摸着肚子告诉我，我可以走了。”皮六道。

“你为何不走？”黑蜘蛛问道。

“我走过三次，都又回来了。每次走到山下，想到她一个人怀着孕在山上，我内心就无法接受。于是，我决定等她生下孩子再走。”

“幼稚。”黑蜘蛛摇了摇头道，“你根本不懂孩子的魔力。”

“后来，我真的懂了。”皮六道，“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像仙女一样，太好看了。我绝对不允许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走了。当我决定不走的时候，她才告诉我，一开始她就喜欢我，怕我因为中日关系太为难，所以从来没说。”

“那你为何又回来了呢？”黑蜘蛛问道。

“当我看到鸭蛋的头像印在报纸上时，就想到了你。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必须见到你。再后来，我又看到了鸭屎的照片印在报纸上，随后就断定，你一定在这里。不见你，亲自向你道歉，我对不起你。”

“哈哈哈，”黑蜘蛛笑着说，“我爱过你。那都是过去了。我已经是佛门中人，你也有了家庭。好好照顾你的家庭吧。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与香子的关系。”

“是她让我来的。她知道我心里还有牵挂，所以鼓励我来香港。”皮六道。

“她就在香港吧？”黑蜘蛛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皮六道：“我最担心的是奇奇。”

“呵呵，”黑蜘蛛笑着说，“她不会跟你走的。我将安排她去孔二小姐那里。我欠孔二小姐太多，奇奇是她干闺女，就为她养老送终吧。”

“唉，”皮六道，“那就听你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