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恩威并重

宁十三的目光从黑蜘蛛的眼前闪过，随后看了眼野狐田，尽管野狐田对师父的套路极为熟悉但还是吓得双手哆嗦。宁十三的目光从野狐田身上移开，随后又看了下鸭屎。他脸上转怒为喜，冷笑着说：“如果让你们给自己打分，十分为上限，你们三个该怎么打分啊？”

鸭屎尽管年纪小，但是比任何人都敏感。他心里清楚，关于功劳的评价权牢牢控制在宁十三自己手里，弟子们都没有这个胆量乱说。因此鸭屎立即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说：“师父，我们都是办事的，哪有什么功劳可言？弟子们都是尽力办事，没想那么多。”

“哼，”宁十三从冷笑变为微怒，进而叹了一口气道，“小小年纪就学得这么圆滑了？”

“弟子不敢。”鸭屎说。

“你哪有什么不敢啊？”宁十三冷笑着说，“不要谦虚了，你敢的。”

宁十三的这句话让鸭屎摸不着头脑，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塌糊涂。不光鸭屎，在宁十三身边时间最长的黑蜘蛛都懵掉了，也不知道宁十三在演什么戏。

宁十三停顿了一会儿，终于开始讲话了，他恢复了笑容道：“喝茶，喝茶。”他自己端起了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挑起目光看着大家。

大家也学着师父的样子，拿起茶碗，喝了起来。

“这次天津的案子整体上来看办得不错。”宁十三为这次行动定了调子后说，“野狐田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但是领导不利，尽管最终协助完成了任务，但是自己的本职没有做好。一年内，不准挑头出活，一律做外援与外应。老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师父，”野狐田很知趣地说，“我知错了，愿意接受师父的处罚”

“你知道就好。唉，你也一把年纪了，做事如此不稳重，让师弟、师妹们怎么看你？”宁十三怒斥道。

“是，师父。”

“不过，你其他的事情办得还算不错。与法国人那边对接的也很成功。整体来看，你也是有功的。等一年之后，你再独自领大活儿吧。同时，你也要跟皮六学学管理军队的事情。未来咱们终究要打回微山，而不是偷回微山。”

野狐田摸了下头上的汗珠，笑着说：“是，师父。”

宁十三继续说道：“这次任务黑蜘蛛立功最大。如果不是黑蜘蛛与孔二小姐认识并进一步发展私人关系，咱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尽管黑蜘蛛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但是实际功劳最大，这个我们要好好记一笔。”

宁十三说完，鸭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当二姐被罚跪的时候，鸭屎还以为老大独吞了所有的功劳。如今，师父肯定了二姐的付出，这比什么都重要。

黑蜘蛛紧绷的脸终于舒展开来，很不好意地说：“都是大哥探路，鸭屎执行，以及大哥最后接应的功劳，我具体也没做什么。”黑蜘蛛谦虚地把功劳推给了别人。谦虚而已，她内心对自己扮演的角色是极为自信的。

宁十三突然话锋一转，又变得一脸怒气地说：“黑蜘蛛，私自拒绝参与执行这个任务，随后又私自跑出去参与，并且私自与目标被偷对象的家人结拜，所有这些都违反了门规。一年之内，不得领队做任何大活儿。”

“啊，师父？！”黑蜘蛛脸上的笑容尚未散开，立即被宁十三的话给震惊了。她见宁十三是极为认真的，也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鸭屎，你这两次的表现都比较平稳。未来的几个大项目，可以让你总执行。不过，我会让他老大、老二他们在一些环节中协助你。”宁十三说，“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和黑蜘蛛年纪都大了，你们是姐弟，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分清。不要黏糊在一起，在我的门内不允许任何人乱来，影响了团队秩序。你知道吗？”

“师父，我知道了。”鸭屎红着脸说。黑蜘蛛更是双颊赤红，低头不语。

火头王见大家都有点尴尬，于是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师父，你看我的伤口都好了，有什么大买卖，给我透露一下吧？”

宁十三也想转移话题，趁机回答道：“你别着急。鸭屎他们服务的是咱们的一些客户，周期也挺长。因此，你要去盗点经费。我们这里的人口多，尤其是皮六那边新招募了那么多军队。没有钱，咱们可养不起这么多人。我给你手上配二十几个人，你随后加紧训练，带他们在苏北、皖北、豫东、河北等地打食吧。记住咱们的原则，不可乱来。”

“谢，师父。”火头王极为高兴地说，“好久没这么大规模地出活了，我都等不及了。”

见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安排，鸡头米心里七上八下的。论实际的盗贼技巧，鸡头米弱了一些，不过他在协助宁十三方面，表现出了很强的执行能力。宁十三总觉得把他放出去不如放在身边，更何况他城府深，不够单纯，很容易失控，宁十三不敢轻易用他执行大型出活的任务。

“师父，您看，有哪些事情可以安排给我的？”鸡头米极为小心谨慎地说着，嘴角带着笑，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你啊，你就留下做我的胳膊吧。”

“师父，您的意思是？”

“你小子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宁十三训斥道，“听不懂？”

众人哄堂大笑。野狐田进一步解释道：“咱们兄弟姐妹中，唯有你最有福，可以一天到晚待在师父身边伺候着，岂不是学得更多更好？”

鸡头米这时才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又忙不过来。鸡头米你比较心细，就委屈你跟在我身边。其实，我身边有的是大活儿，不比他们负责的几个小。你放心就好。”

“师父哪里话，跟在师父身边是我的福分。”鸡头米谄媚地说道。

宁十三站了起来，其他的弟子也都赶紧站了起来。野狐田补充道：“那我去约法国人过来？”

“约在楼外楼吧。那里安全点。让那个法国人亲自来。”宁十三嘱咐道。

“是，师父。”

第124章 楼船密谈

野狐田通过电报、电话与胡远见商量了多次见面的时间，可是弗朗索瓦先生就是不积极。野狐田极为愤怒，既然想做生意，哪有推三阻四的呢？好容易得到了胡远见的回复，竟然是让宁十三去上海法租界去谈。

宁十三听后极为愤怒地说：“臭洋鬼子，看在这些年合作过不少次，他还算个讲信用的人的份上我才理他。如今不知道仗着谁的‘杆儿’，做起事情来，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告诉那个姓胡的，如果想合作就来楼外楼谈，不想合作，从此不要再联系。我宁十三手上有的是单字，不差他这一笔。”

宁十三很明显是在说气话，不过野狐田脑子没那么灵光，没听明白，于是问道：“没有法国人的单子，我们哪有其他的单子可以做？”

他的这个问题把宁十三给噎住了，宁十三极为愤怒，但并没有爆发，过了一会儿说：“按我说的去做。”

野狐田如此回复了胡远见之后一段时间，上海那边不再联系野狐田了，也没再发其他的合作项目。这给刚开张的宁十三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刚开始恢复在江湖上运作盗贼订单，才发了两单，结果对方就停止下单了，对他来说当然是很不小的打击。

不久之后，火头王带着二十个学徒出活去了，比宁十三预定的时间提前了。没有了弗朗索瓦的项目，宁十三不得不让他提前出发。如果不解决经济问题，自己的团队生存都难保证，更不用说打回微山了。

火头王走后，鸭屎坐不住了，找到了宁十三。

“师父，三哥带人出去了，大哥也在忙里忙外的，为何我和二姐没有事情可做呢？”鸭屎着急地问道。

“谁说你们没有事情做？”宁十三反驳道，“你们刚完成了重要的任务，现在是你们休息的时间。完成济南的项目之后没让你们充分休息，这次一并让们你们休息一下。不用着急，我这边有的是活。”

“好的，师父。”

鸭屎走出去后，宁十三一个人思考了很久，不清楚该不该将弟子、学徒全放出去。他冥冥中预感，那个法国人还会找他。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并没有音信，这让他极为失望。

某一日开完堂会，宁十三叫来鸡头米道：“鸡头米，我让你调查的南京、上海、北京、天津等地的富户，你查得怎样了？”

“师父，我都查完了，放到您抽屉了。上次给您汇报的时候，您不是说先缓缓吗？”

“哦，我都忘了。你拿过来吧。”

鸡头米从抽屉里拿过一个文件袋，从中掏出了几页纸，上面记载了所有可以下手的人家、商铺等信息。宁十三拿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看。在宁十三看来，万一法国人的项目全断了，他就立即进行偷大户人家金银等大项目的工作。这个是他不愿意做的，如今看来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宁十三锁定了几家目标对象之后，正准备下命令，野狐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说：“师父，那个法国人来了。”

宁十三心头一惊，站起身问道：“他在哪儿？”

“在楼外楼。带了十多个项目过来。”野狐田说。

宁十三一听十多个项目，立即又坐了下来，极为得意地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来梁山和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