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回到梁山
孔二小姐一直盯着黑蜘蛛看，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欲言又止。鸭屎看出了不对劲，于是笑着说：“你们聊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鸭屎走后，孔二小姐哭出了声音，边哭边说：“你做我保镖好吗？虽然我们俩无法在一起，可是我想天天都能看到你。哪怕你嫁人了，我也可以与你们家保持好的关系。我不知道没有你，我未来的日子会怎么过。”
“你别想那么多，我是你的姐妹，也是你的兄弟。如果有缘分，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咱们结拜过，一旦结拜就是姐妹，一生一世不会变。如果未来我讨饭讨到你家门口，能给一碗水喝我就满足了。”
“姐，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任何事情找到我，我都会尽力帮你。我这个月就会去南京。我在我爹身边已经够了。小姨让我去南京，我去那边看看。”
“我要走了，你多保重，不要再随便杀人了。”黑蜘蛛说，“有机会，我去南京看你。”
“好的。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南走，很快就能到运河码头。”
黑蜘蛛紧紧拥抱了一下孔二小姐，随后说：“小妹保重。”
“姐保重。”
黑蜘蛛沿着林子里的小道，不一会儿就到了运河畔。鸭屎早已买了一条船，坐在乌篷内等着她。黑蜘蛛跳上船，一句话没说。船开动了，在粼粼波光中快速向南移动。
“二姐，孔二小姐是不是喜欢你？”过了好久，鸭屎说。他的语气基本上是极为肯定的，仿佛早已窥探了一切的秘密。
“她是女孩，你瞎说什么？”
“可是她长得像男人，说不定喜欢女人呢。”
“行了，你闭嘴吧。她帮我们拿到了东西，你不应该说她的坏话。”
“好好，算我多嘴，不开玩笑了。”过了一会儿，鸭屎补充道，“咱们到了东昌府，然后换车去济南与大哥汇合吧。”
“呵呵，”黑蜘蛛冷笑道，“大哥啊，他恐怕早就回到师父怀抱里了。”
“怎么说？”
“我还不清楚他？他是总负责，这件事又做成了，他多半会去师父那里邀功呗。不过无所谓了，事反正成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鸭屎斜躺在船尾，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二姐也这么大度。说心里话，我压根就不想跟任何人争这些事。我们不过是师父身边跑腿的。争多了，也就意味着未来会干更多，就是干再多，那也是师父的，与咱们其实也没啥关系。”
黑蜘蛛捂嘴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想法还挺多的。干嘛？你想独立啊？干咱们这行，你最好少动独立的心思。独立不好混。你没瞧见李圣五那个混蛋？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一副穷逼样。”
“二姐，你这回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咱们混上一辈子，不也是这个穷逼样？没来天津的时候，我见过的最大场面就是大明湖畔的窑子。人多有钱，多无耻，我都见了。可是来到天津后，见了洋人，见了西方的所谓文明，见了孔二小姐家的富可敌国，我突然觉得，做咱们这行真他妈的下贱。”
“把你的逼嘴给我糊上，少扯犊子。你干了这行，在祖师爷像下发了誓，你得爱这行，尊重这行，你怎么说出了欺师灭祖的话来？”黑蜘蛛照他的额头轻轻打了一巴掌，教训道。
鸭屎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重又开口道：“二姐，你知道吗？我一直有种不安全的感觉，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什么不安全感？你不想干了？想洗手？你个狗日的才多大啊？”
“二姐，不是这样的。你有没有发现，师父并不想干这行。”
“放屁。”
“二姐，我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黑蜘蛛被鸭屎的话问住了，她完全不知道鸭屎在说什么，也没有理解他担忧的是什么。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快点说清楚。”
“我说了你别打我。”
“我不打你。”
鸭屎道：“师父一直很重视体面，出门每次都是读书人的打扮，他说话做事也是读书人的模样。他不像个江湖中人。尽管他带的是盗贼行的，但是自己从未因此而光荣过，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自卑感。师父并不想干这行。我想，咱们大家也都不想干这行。师父之所以不让我们直接偷钱，可能他有更大的布局。我总觉得，这个布局早晚要甩掉盗贼的帽子。”
鸭屎的话提醒了黑蜘蛛。她也突然意识到，宁十三在如此艰难和凶险的情况下，竟然还把怀义堂的牌子挂了出来，可见师父的志向绝对不是做个贼王。至于他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布局，黑蜘蛛自己也不知道。
师父的这点心思隐藏得如此好，竟然被鸭屎这个孩子给看出来的。这让黑蜘蛛极为吃惊。 她生怕鸭屎会多嘴，万一被师父知道了，恐怕对他不利。于是，她很生气也很严厉地说：“你跟着师父吃这碗饭，就不该胡思乱想。你要是再乱想，我就告诉师父，然后赶你出去。”
黑蜘蛛明显极为生气，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仿佛对鸭屎很不满，声音都是颤抖的。鸭屎很少见二姐如此郑重，于是道歉道：“对不起，二姐，我瞎琢磨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千万别告诉师父。”
鸭屎与黑蜘蛛回到梁山的时候，野狐田早已回去了。他果然将偷盗的功劳全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不过，宁十三并没有批评他，也没有奖赏他，听了他的汇报后，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宁十三安排野狐田与弗朗索瓦派的专人做交接去了。
宁十三见了黑蜘蛛与鸭屎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怎么才回来？咱们这行的不要跟有权势的人来往，这是我们的规矩。是谁让你们与孔家的人来往的？”
“师父，是我。”鸭屎说。
宁十三看了一眼鸭屎，又看那了一眼黑蜘蛛，随后说：“跪下。”
鸭屎并没有思考，扑通就跪下了。不料宁十三极为气愤地说：“没说你。”他看了黑蜘蛛一下，字字千钧地说：“跪下。”
黑蜘蛛在鸭屎旁边，重重地跪在了小鹅卵石铺的地板上。
第121章 疗伤
尽管宁十三并没有让鸭屎跪，也没让他陪黑蜘蛛跪，但他一直跪在那里陪着黑蜘蛛。宁十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厅，他们俩还在那里跪着。对鸭屎来说，跪着没有什么，顶多磨破膝盖的皮，可是对黑蜘蛛，这个伤害就大了。
黑蜘蛛练的是轻功，膝盖的关节越灵活，她就越容易飞檐走壁。如今，在细碎的鹅卵石地板上跪着，对她来说是极大的伤害。他脑子里一直幻想着黑蜘蛛膝盖上脱皮后的样子。越是幻想，心里就越难受。
鸭屎内心更是过不去，功劳可以给大哥，但是大哥不应该陷害二姐。这件事让鸭屎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极为难过。没过多久，黑蜘蛛的双腿开始发抖，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鸭屎看着她的样子，内心仿佛被刀割了一样。
长这么大，他见过师父训斥黑蜘蛛，从未见过师父体罚她。正是在这个时候，鸭屎才完全意识到，二姐在自己的心中竟然有这么重要的地位，重要到任何人都不可以对她有一点伤害。他多想替她承受所有的疼痛啊。
“二姐，你活动下膝盖，这样会受伤的。”鸭屎用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肩膀说。
“师父没让你跪，你赶紧起来吧。我没事，不用管我。”黑蜘蛛小声说道。
“你就不能动一下？”鸭屎祈求道。
“不动。”
“这是你说的。”鸭屎稍微挪了下身子，与黑蜘蛛面对面跪着，他摊开双手，用力插到了黑蜘蛛膝盖下面。
“你干嘛？”
“你别动。”
黑蜘蛛的膝盖死死跪在鸭屎的双手上。鸭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双手立即红肿了起来。那种神奇的痛让他体会到了黑蜘蛛的痛苦，同时也为她减轻了痛苦。黑蜘蛛在他的手掌中休息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行了，我没事了，你拿出手吧。”
在黑蜘蛛的强烈要求下，鸭屎将手抽了出来。那一双手的背面，出现了血红色，有些淤血。看到鸭屎的手成了那样，黑蜘蛛立即心疼了起来道：“傻瓜，看你的手。你赶紧起来，不要跪了。”
黑蜘蛛将鸭屎的手拿在手心，轻轻搓着红肿的地方，又生气又心疼地说：“下次不要这样，不然我不饶你。”
鸭屎为了不让二姐生气，点了点头。
这时，出去交易刚回来的野狐田走进了大厅，发现黑蜘蛛与鸭屎面对面跪着，突然觉得极为滑稽，笑着说：“二妹、四弟，干嘛呢？拜天地？拜天地也不跟大哥说声？”
野狐田还想调侃他们，转脸发现宁十三走了过来。野狐田赶紧迎了上来道：“师父，交易完了，金条全部拿回来了。”他将沉甸甸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说。
“那个法国人有什么说法没有？”宁十三问道。
“有，当然有。他想让咱们帮他干一个大买卖。”野狐田笑着说。他看了下鸭屎与黑蜘蛛，意思是不想让他们俩听到。
宁十三招了招手给他们俩道：“你们都起来吧，赶紧去吃饭，吃了饭好好休息，听候下一个任务。”
鸭屎立即从地上爬起，上去一把将黑蜘蛛拦腰抱住搀起。鸭屎跪得比较狡猾，所以膝盖没有多少伤害，但黑蜘蛛很实在，所以膝盖极为疼痛，根本就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