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我们实在搞不明白格雷斯基为什么不让货船加速逃逸，反而还要它减速。

“您确定这样做是安全的吗？”船上通讯系统传出威金斯船长吃惊的问话。

“他们的快艇最快可以达到40节，迟早会追上咱们的。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干嘛要和他们兜圈子？”格雷斯基不耐烦地嚷道。

船长没再说话，但我们感觉船速已经逐渐降低下来。

几分钟后，两艘小艇逼近到“极地号”右舷边，船上的家伙都如临大敌一般将枪口对准了货船，我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洞洞的枪口。

“很好，你们很听话，我很满意。现在，假如你们放下舷梯的话，我会更满意的。”艇上的海盗头目得意洋洋地冲着船上喊道。

懒洋洋地靠在船舷栏杆上的格雷斯基终于开口了：“别给我扯淡了，你们最好还是听我说一说吧！首先，这条船的栏杆上缠满了电线，我们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就给它们充上高压电，如果你们想上船，哼哼，你们已经够黑了，别让它把你们烤得更黑。”

“我有些不高兴了。”海盗头目立刻瞪起眼睛，威胁地冲着格雷斯基举了举手里的AK-47突击步枪。

“我早就看到你手里的破玩意儿了。所以，我来告诉你第二点，那就是，我们有这个，”格雷斯基冲着海盗头目举了举左手的M16A4突击步枪，“还有这个。”他又举了举右手的火箭筒，接着说道：“另外，我们XE公司的武装直升机在10分钟之内就可以赶到这里，它的身上可是挂着好几颗导弹的。因此，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和我谈谈生意为好。”

海盗头目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格雷斯基手里的火箭筒，心里显然在盘算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突然咧开嘴巴笑了一笑，嘴里回道：“索马里国民警卫队喜欢和朋友们做生意。说吧，你有什么建议？”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懂规矩的朋友。”格雷斯基也咧开嘴巴笑了一笑，他放下火箭筒，从背囊里抓出一条香烟丢到船舷下的小艇上：“这是一条美国香烟，你们别客气，最好先放松放松。”

“这算是一点诚意，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海盗头目掂了掂香烟，轻蔑地对着格雷斯基斜了一眼。

“当然不够，所以接下来是3000美元，我已经用塑料纸把它们包好了。”格雷斯基又从背囊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子向海盗头目举了举。

“什么？3000美元？我没听错吧？朋友，你在开玩笑吗？这条船很值钱，起码值300万美元。”海盗头目向格雷斯基将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

“不不不，你把它的价格说得太少了，如果算上它装载的货物的话，它的价值将远远超过300万美元。但问题是，你得先得到它。所以，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很乐意地拿上这3000美元再到别处去碰碰运气。”

海盗头目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终于阴沉着脸点头答道：“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成交吧！”

格雷斯基的脸上立刻绽出一抹微笑，但他却没有把钱扔下去，而是又举起一支自己携带上船的AK-47突击步枪摇了摇，冲着海盗头目问道：“请你再告诉我，现在一支AK-47在你们当地可以卖多少钱了？”

海盗头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嘴里回道：“那得看成色，像你手里的这一支，可以卖500美元。”

“嗨，嗨，朋友，我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了，你得跟我说实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支枪有七成新，在你们的黑市上起码要卖到800美元，而子丨弹丨是一美元一发，对吗？”格雷斯基笃定地拍了拍AK-47的枪身。

“既然你了解行情，那就请你自己上岸去把它卖了吧！”海盗头目反口将了格雷斯基一军。

“黑鬼，瞧，你抓住我的软肋了，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上岸的。所以，假如你感兴趣的话，咱们不妨接着把生意做下去。告诉我，你感兴趣吗？”

“我感不感兴趣得看你开出的价格是多少了。”海盗头目撕开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火，一边惬意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一边在嘴里赞道：“嗯，先生，这烟不错，我越来越相信您的诚意了。”

“这种枪我们一共带了四支，每支附带200发子丨弹丨。枪的价格是每支400美元，子丨弹丨每发50美分，一共是2000美元。为了省去麻烦，我将从这3000美元中扣除2000美元，剩下的1000美元会连同四支枪和800发子丨弹丨一起交给你，你看可以吗？”格雷斯基也点上一支烟，也冲着海盗头目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不，太贵了，我不感兴趣，你还是把3000美元扔下来吧！”海盗头目干脆地拒绝了格雷斯基。

“别急着拒绝吗！做生意是要讨价还价的，你如果不满意可以把你的开价告诉我吗！”格雷斯基微笑着不急不躁地回应着海盗头目。

“我的开价是这样的，一口价，四支枪连同800发子丨弹丨，一共1000美元。”海盗头目马上向格雷斯基竖起一根手指头。

“哦，妈的，你的心简直和你的脸一样黑。照你说的，一口价，1800美元怎么样？”格雷斯基一边说一边接连吐出几个烟圈。

“不，就是1000美元。”海盗头目坚决地摇了摇头。

“1500美元。”格雷斯基又降低了价格。

“只有1000美元。”海盗头目仍然固执地摇着头。

“嘿！听着，黑鬼，假如我现在反悔了，让咱们来干一仗，我把我们公司的直升机喊过来，你觉得会怎么样？”格雷斯基突然变了脸，他恶恨恨地将烟蒂弹落到海盗艇附近的大海里，阴森的双眼死死盯住了海盗头目。

海盗头目愣了一下，脸颊顿时僵住了，他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紧锁眉头坐在小艇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香烟，直到将香烟抽完，他才学着格雷斯基的样子也将烟蒂弹进海中，怏怏地冲着格雷斯基答道：“先生，索马里国民警卫队喜欢你，就照你说的做吧！”

“嗯哼，我也喜欢索马里国民警卫队，更喜欢懂规矩、会做生意的朋友。”格雷斯基满意地点点头，快速地从3000美元中数出1500美元揣进自己口袋里，然后将剩下的1500美元装进塑料袋丢到海盗小艇上，紧接着又招呼其他三名同伴将各自背来的AK-47突击步枪集中捆在一起，连同800发子丨弹丨一起用绳子缒到海盗小艇上。

海盗头目紧张地将每一支步枪认真检查了一遍，又打开装有子丨弹丨的几个弹药箱抽查一番，确定格雷斯基没有使诈后也满意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望着格雷斯基眉开眼笑地说道：“先生，索马里国民警卫队越来越喜欢你了，可以告诉我你下一次从这里路过的时间吗？”

“得了，鬼才知道呢，你们还是快去别的地方兜风吧，我们也该赶路了。”格雷斯基一边心满意足地又点上一支烟，一边向海盗头目连连摆手。

海盗头目也不多言，只是干脆利落地向手下挥了挥手，两艘快艇便相继启动起来，风驰电掣地向着远方疾驶而去。

格雷斯基瞥了瞥远去的海盗小艇，一边吩咐船长加快航速一边向我们走来。当走到罗贝尔跟前时，他炫耀地向罗贝尔嘿嘿笑道：“上尉，看到了吗？市场，这就是市场。在这个市场里，既有老板的生意，也有我的生意，所以我们不能宰了他们。”

“就为了区区1500美元？”罗贝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道。

“啊哈！不，不止1500美元。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老板批给我的买路费是10000美元，而我只给了他们1500美元，实际上我们一共赚了8500美元。”格雷斯基无所顾忌地回答罗贝尔。

“枪和子丨弹丨呢？它们不是你们老板的成本吗？”

“不是，那是我们自己从也门战场缴获回来的，那玩意儿在也门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我们只要挑一挑，再把它们修理、包装一下就可以了，这是一桩没本的生意，所以我不希望你们毁了这个市场。”格雷斯基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罗贝尔的肩膀。

“格雷斯基，你让我想起了阿富汗战场上的意大利军队。”罗贝尔厌恶地瞪了格雷斯基一眼，转身回到舱里。

从那时候起，罗贝尔再也没有和格雷斯基说过一句话。

中午时分，天空忽然转暗。不久之后，在船员们的喊叫声中，我们终于望见了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那漂浮在浓重乌云下的蜿蜒曲折的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