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野老沿乡哭,自言地震遭荼毒。
忽听空中若响雷,霎时大地皆翻覆。
或如奔马走危坡,又如巨浪摇轻轴。
忽然遍地涌沙泉,须臾旋转皆干没。
开裂缝坼陷深坑,斜颤倾欹难驻足。
阴风飒飒鬼神号,地惨天昏蒙黑雾。
逃生逃死乱纷纷,相呼相唤相驰逐。
举头不见眼前人,侧身不见当时屋。
盖藏委积一时空,断折伤残嗟满目。
颓垣败壁遍荒村,千村能有几村存。
少女黄昏悲独宿,老妪自首抚孤孙。
夜夜阴磷生鬼火,家家月下哭新魂。
积尸腐臭无棺殓,半就编芦入冢幡。
结席安篷皆野处,阴愁霖潦晴愁暑。
几许伶仃泣路旁,身无归旁家无主。
老夫四顾少亲人,举爨谁人汲沙渚。
妻孥寂寂葬荒丘,泣向厨中自蒸黍。
更苦霪雨不停休,满陌秋田水涨流。
今年二麦充官税,明年割肉到心头。
嗟乎哉,漫自猜。
天灾何事存相摧,愁眉长锁几时开。
先时自谓灾方过,谁知灾后病还来。
恨不当时同日死,于今病死有谁哀。
那个本子上还记载这地震前是有前兆的,郯城大地震三年前是特大干旱,现井水上涨,并伴有如雷般声响,当时没有人意识到地震。
这时有人问:“孙爷爷你看今天的漏子汪像不像有地震?”
孙爷爷仰天叹了一口气说:“天灾难测,天意难违,就看上苍会不会怜悯我们这一方百姓了。”
这时狗蛋来喊我说:“哥我们都捞半盆鱼了,我还捞了一个红鲤鱼,你快去捞去。”
我一听狗蛋和二牛捞了那么多鱼,就对孙爷爷讲的地震没有了兴趣,转身就跑去捞鱼去了,我一看河里一片鱼皮白,但大多数都是小鱼,这些鱼最好的就是草鱼壳,柔嫩鲜香就是刺多,吃这个东西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再就是撅嘴鲢子鱼,也就是一扎多长,这个鱼裹上面粉用油炸着好吃,香脆无比,还吃不到刺,大头鱼太小还不是很好吃,鲤鱼本来就不多,我来晚了,根本抓不到多少,最多的就是麦穗子鱼,这种鱼是我们这里最常见的鱼。
麦穗子鱼是一种很神奇的鱼,无论是小池塘和小水沟,还是大河水库路都有这种鱼,即使是地里的死水汪也有这种鱼,它们根本不和河川相通,我始终猜不透这种鱼是从哪里来的,但从老人的话里我知道个大概,就是这种鱼,有人说是蚂蚱籽变的,我们这里有旱出蚂蚱涝生鱼之说。
我捞鱼抓节流龟掀蝎子这类小活样样在行,抓鱼就是讲究眼疾手快,别看这些小鱼被浑水呛的半死不活的,但真正去抓的时候,却异常狡猾,通常会一下子钻到水里,我却只要看见了小鱼,一抓一个准,小网兜非常好用,平时是用来抓蚂蚱的,现在用来抓鱼,抓到之后迅速的扔到盆里,然后再抓下一条鱼,就这样虽然二牛和狗蛋事先抓到了小半盆鱼,但最后还是没有我抓的多。
最后我们兴高采烈的把鱼端回家,一到家我娘就高兴的夸我能干,然后就把撅嘴鲢子拣出来,我说:“娘您拣这些鱼干啥?”
我娘说:“我把这些鱼拣出来,用油炸好,留着你卷煎饼吃。你爹正好割了猪油,我们家今天卤油。”
说道卤油大多数人可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那个年代,认为猪油是最香的食用油,豆油我们这里一般不吃它,那个时候它和花生油一样,不受人待见,卤油说白了就是炼油,把猪的肥肉放在热锅里,慢慢的炼出油,然后用瓦罐或者瓷盆收集起来,遇冷一凝固,就变成牛奶奶酪一样的颜色。我们小时候物质匮乏,我们就把猪油抹在煎饼上,然后卷上香椿芽,吃起来那个香,味道现在还记得,不亚于现在卷着猪肉。
我一听这话口水都流出来了,连忙说:“娘我帮你择鱼,一会儿一大碗撅嘴鲢子就择好了,然后我娘把鱼用面粉裹起来,里面放上花椒面和盐,然后放到油里,随即冒出大量的白袍,一会儿鱼就由原来的白色变成了金黄色,母亲捞出来凉着。”
这时我妹妹跑过来,就想拿炸鱼吃,我母亲一巴掌打在我妹妹的手上,我妹妹手里的鱼掉了,我娘说:“你这个孩子真是的,我们还没有敬天,你就不能等一会?”
这时候小黑一下子跑过来,一口把鱼叼走了,我妹妹就哭着说:“娘您不疼我,不给我吃,您看看让狗吃了。”
妹妹刚说完这话,锅里的有咕咚咕咚冒起了大泡,我娘一下子惊呆了,这油锅火不大,按说不会冒这么大的泡,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娘赶紧把锅底下的柴禾拔出来,可这个时候,里面的油泡不但没有小,比原来还激烈起来,登时油花四溅,我娘一看赶紧把我们拉到一边,锅底下没有火,但锅里的油好像旺火烧的一样,上下翻腾着,咕咚咕咚的翻开,声音非常的大,好像是有人在咆哮。
我当时看着这个情景,就使劲的朝锅旁看,忽然看见锅的旁边站着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我吓得赶紧抱住我娘,说:“娘我看见一个人。”
我娘惊恐的看着我说:“人?人在那里?晓东你不要吓唬娘。”
我指着锅台前说:“娘那个人就站在锅台前,还在那里跳舞。”
我娘一听,就说:“晓东你别胡说了,走、咱们去找你张大娘去。”
说完就拉着我和妹妹去找张大娘,张大娘家和我家离的不远,就几个胡同,我们很快到了张大娘家。在这里我想说一下,我们农村有规矩,我们那个时候穷,蒸馒头、包饺子。油炸丸子之类的,就算是最好的东西了,最好的东西先是要敬天,大人会把小孩都撵到一边去,还不能乱说话,早年我娘经历过一次,所以这一次才这么上心。
那是我娘小时候的事,我姥姥死的早,死的时候我娘才三四岁,我姥爷出去赚钱谋生养活一家五个孩子,我大舅最大,理所当然的承担起做饭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那时没有啥好东西,蒸窝头就算好的了,这天我大舅正在蒸窝头,我娘那时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我娘在外面回来,一看见我大舅正在挣窝头,就连忙去掀锅拿窝头吃,可刚要掀锅,这时我大舅说:“急什么急,一会蒸熟了第一个给你吃。”
我大舅说完这话,这锅窝头蒸到天黑也没有蒸熟,最后也是只熟了外面的一层皮,这件事我娘讲了好几次,并告诫我说:“蒸馒头时不要乱说话,得敬天和祖宗,然后才能自己吃。”
有好几次蒸馒头时我说话,想往锅台凑,都被我娘赏了五百之后,我看见我娘蒸馒头时我都躲的远远的,我们小时候可没有素质教育,家长相信棍棒出孝子,娇惯出馋郎,对我们的教育就是该打的时候,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