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死人。你怕什么,既然不是他们,那我们快走,不要耽误时间。被左麻子如此一说,领头那人也似乎开始害怕,招呼手下赶紧离开。那跌坐在地上的男子也连滚带爬的跟随队伍离开,眼看就要消失在视野之内,他回头望向左麻子,正巧看到喜神从地上弹了起来。吓得他连忙扭头狂奔。
望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左麻子扯了扯嘴角。徒儿,赶紧走吧,这一段不太平呀。铛!
喜神请动身,黄泉路远,快马加鞭!
随着喜神的跳跃,左麻子又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把纸钱抛撒在空中。在师徒二人没走多久之后,树上滑下一个黑影,看了看师徒二人所走的方向,偷偷摸摸的尾随而上,而这一切左麻子师徒都毫不知晓。
时间从午夜过渡到凌晨,附近没有专门设立的喜神客栈,左麻子带着徒弟绕了三个半的圈,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一座破败的古旧寺庙。寺庙不大,也就方圆十来丈左右,最前方围有一堵矮墙,或许是年深日久的破落,墙体已经坍塌一半,剩下一半孤零零的立在那处墙上张满了青苔。师徒二人带着喜神穿过围墙,从圆形拱门进入,立足于一个庭院,院中一口古井,一棵老树,以及一口大缸,其他别无他物,庭院的正中间就是寺庙的正殿,也是唯一的一座建筑。师徒二人迈步踏入寺庙,庙里摆着一尊神像。供奉的是一座菩萨法身。神像通体呈白色,疑似大理石雕刻而成,面相庄严,眉眼柔顺,右手持利剑上扬,左手握莲花下放,座下骑一头青色雄狮,那狮子侧头怒目,威猛无比。气势磅礴。
师傅,这是哪位菩萨?为何慈眉善目又手持利剑呢?
田华疑问丛生。左麻子并未搭理徒弟,而是将喜神驱使到墙边站立,检查无漏后才停下歇息。
徒儿,将我的烟杆拿来,我说与你听。左麻子招呼徒弟。田华低眉顺眼的从身后的包袱里递上烟杆,填上烟丝。双腿盘坐在地上等着师傅的下文。
左麻子抽了一口,用烟杆头子指了指菩萨法身。徒儿。那是文姝师利菩萨,与菩贤,如来共称为华严三圣。文姝师利菩萨涅槃于尼拘楼陀树下,为过去世无量诸佛之师,今生世菩萨之首。据说此菩萨有大慈悲之心。生于舍卫国婆罗门家,出生之时家内屋宅化如莲花,从其母右肋所出,浑身呈紫金色,落地之时,屋内莲花遍布,一出生便能同人语,张嘴之时天降花瓣。脚踏之处地涌金莲。有七宝华盖护其身。实乃天生异象,是除了观世音菩萨之外在世间最受尊敬的菩萨了。一般分为僧形。一字,二字,五字,八字形。左手利剑代表智慧。右手莲花代表纯洁无染,而座下的雄狮则表示威猛。不过民间供奉一般为五字形。你可以仔细看看。
田华依照师傅所言仔细寻去,果然发现师傅所说的不差分毫,在佛像前还放着一条黑色的长案,上面摆着香炉里面插满燃烧完毕的黄香。咯吱一声轻响,原本坐在地上抽着烟草的左麻子好似受惊的飞鸟,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示意徒弟不要出声,庙来的是哪路的好汉,天色已晚,我们师徒不过是过路的老合,若你们是来求财的请往别处去吧,我们师徒一无金来二无银,只有一腔的江湖义气。你们要是道上的就进来合唔合唔,也好碰碰盘。若是以后遇上了还能一起打个牙淋。左麻子说完后静静的等着庙外的人回话,可外头却再没有一丝声响。左麻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庙外的好汉,咱们平生素未蒙面,我已经说了,我们师徒是过路的老合,没有金银财宝,你若是执意要取。可就别怪我们不讲江湖义气,我这青子青着,你讨不了好去。并肩子多虑了,我不是求财。只为避祸,刚才我跟了一路,却每曾想还是被你给发现了,实在惭愧。我这功夫不到家呀。庙门侧面缓缓的走出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由于聚魂灯的火光微弱,左麻子看的不太仔细,来人隐约三十来岁,眼神灵动,脸庞刚毅。一进庙内眼睛就四处乱瞄。耳朵还微微动了两下。
你既然能够接上我的话头就尽管进来吧,都是道上的朋友,咱们无冤无仇,不会对你如何的,左麻子看到男子如此举动,开口解释,心中却一片震惊,男子既然跟了一路他都没有发现。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男子打量完毕,讪笑两声,迈开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这位朋友,我乃是老荣出生,自幼警惕惯了,还请不要见怪,江湖险恶,我也是不得不小心呀。黑衣男子躬身抱拳,向左麻子行礼。
无妨,我也不过是个赶尸的先生,咱们算是半斤八两了,只是不知朋友你为何跟着我?难道是惦记我们有什么宝贝不成?
呵呵,那倒不是,男子干笑一声,我也不过是刚才才尾随而来,想借此避祸。原先被那些鹰爪给追的紧了,实在无处躲藏。
朋友说笑了吧,原先那些不过是些山野寨民,怎么可能追的上你呢?
左麻子嘴上套着话,心中却恍然大悟,原来此人现今是有求于他。
先生有所不知,我盗门有南北之分,我乃是南派传人,人送外号过江龙,盖因我有一身好轻功,能够踏水无痕。犹如游龙过江。无波无纹。前月我听一同道说这辰溪的土司老爷有不世的宝贝,所以过来试试,哪里料到东西没有拿到反而吃了枪子,幸好我反应快,才避过了要害。可惜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土司老爷派了手下人来抓我,我已经在这山里头转了三天了。
你为何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左麻子皱眉
哪有那么容易,那土司老爷养了好些土狗,鼻子灵的很,追着我没停过。我倒是想跑回县城去,可身上还带着伤呢,今夜遇到先生,尸体尸气浓烈,隐盖我身上的血腥气。那是天不绝我,还望先生搭救,容我在此疗伤,待我逃出生天之后必定有重礼相谢。
谢不谢的两说吧,不过咱们平生素未蒙面,我也不好随意答应于你,但你亦可在这疗伤若是他们追了上来,我就推说不知便是,你若觉得可行,就赶紧处理伤口吧。左麻子说完又坐下继续抽着烟草,闭目养神,田华也随着师傅坐下,不过眼睛却一直瞄着男子。
黑衣男子见左麻子虽为答应,可也未曾拒绝,冲左麻子点了点头,蹲到庙中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在聚魂灯里点燃,放在地上,又单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在火上来回烫。眼看刀子微红,男子一把脱下外衣。露出一身躯干,烛光照射之下,田华看的真切,那黑衣男子身上纹着好大一片纹身,左臂上纹着的是五鬼下山,右臂上纹着潘龙绕柱,胸前一颗虎头,青的吓人。男子烫红了刀,右手拿起衣服塞在口里,随后拿起小刀挖进左手臂上的枪眼内,剜出一颗子弹,叮的一声掉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冒出额头。伤口处不断有鲜血冒出,男子又烧红小刀,平烫在伤口,顿时血肉模糊,一股烧味冲鼻,不过血算是止住了。剜出了手臂上的子弹,男子松了口气,使劲的呼吸。吐出口里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倒在伤口处,以及腰间的一道血痕上。做完一切,男子灭了蜡烛,收拾东西起身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