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时辰尚早,左麻子带着徒弟连夜回了周家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于了王掌柜。待到解释完毕后,已经是午夜时分。
没想到这陈掌柜的既然是个太监,还那么的狠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怜了那陈夫人,年纪轻轻就受他虐待,不过你做的倒是对的,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何况你得知了她这么大的秘密。也罢,这都午夜了,难为左先生你,白跑一趟。今晚就在我这睡吧。过两日有活了,我再让徒弟来找你。王掌柜感慨了一阵后抬头看了看棺材铺子内的一座西洋木钟。指针正好指在一点的方向。铺子内的几个徒弟却依旧在努力干活,赶制着棺材。锯子拉动的刺耳声音透人心脾。
王掌柜的,你什么时候也摆弄起这洋玩意了?左麻子好奇的盯着墙上挂着的西洋木钟。木钟整体采用镂空雕花的刀法制成,上半部分是一个三角形屋顶,屋顶下是长方形的木盒,三角形内是钟表的刻度,一整个大圆。下面垂着摆针,咔嚓,咔嚓的左右晃动。
这玩意可不是我摆弄的。是我一个远方侄子送的,他是个留学生,特地从国外买回来送给我。被我给臭骂了一顿。当时气的我想抽死他。
有人送东西掌柜的你怎么还不高兴呢?田华很是不解。
你个细娃子懂什么,这玩意洋人就钟,哪有人送礼送终的?这不是咒我吗?王掌柜拢着衣袖朝田华翻了翻白眼。
呵呵,那你咋个没让你这些个徒弟一把劈了当柴火?
左麻子笑问着王掌柜。
初始我也想劈的来着,后来转念一想,这玩意手工不错,又能看时辰,反正我自个也是个做了一辈子棺材的,还忌讳个什么,就把它挂在这墙上了。这时辰不早了,我带你们师徒赶紧去休息吧。
王掌柜手里打着一个灯笼招呼着左麻子师徒,一行三人出了棺材铺子,没走多远便到了上次接喜神的地方,依旧是那个小木屋,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王掌柜的从腰上取下一把钥匙,摸索了一阵,抓住其中一根插入锁孔之中,轻轻一戳,咔嚓一声轻响,铜锁便被打开。随后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
进来吧,王掌柜招呼左麻子师徒。左麻子带着田华走了进去,迎面一股淡淡的油漆味道,混合着木头的气味,熏的人直抽鼻子。
王掌柜的,你这生意这么好,都堆了满满一屋子的棺材啦?比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多?
左麻子惊讶的打量屋内。小小的一个屋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棺材,都没有盖子。通体为黑色的棺材。挤满了整间小屋。
哪是什么生意好,我这不是备点棺木先放着么,俗话说冬日无雪,春日必瘟,若今年春日真生瘟疫,铁定是熬不过六七月的,如若我不趁现在不忙准备一些,瘟疫一发,怕是我这铺子都会让人给拆了。王掌柜无奈的摇头。
那倒也是,不怕腊月寒冬冻死人,就怕春日发瘟尸遍野。你这么一提醒我明儿个也得从山上摘点艾草挂门上。以免瘟神临门。左麻子认真点头,觉得王掌柜所言极是。
地也给你们找了,我那还赶着做活,就不陪你们闲聊,你们今晚连跑带奔的赶回来一定也累慌了,自己找一副喜欢的就躺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王掌柜因为还惦记着铺子的活,跟左麻子告辞。你去吧,去吧。我们自个知道。左麻子挥了挥手示意王掌柜可以离开。王掌柜点头,提着灯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门,哐的一声巨响,带上木门,离开了小屋。徒儿,点灯!
田华听到师傅呼喊,从怀里掏出火柴划燃,点起了聚魂灯。左麻子有了光亮,自己提着灯笼挂在墙壁上,整个屋子被照的一片光亮。
徒儿,你自己找一副满意的睡吧,我先躺下了,明日咱们回山。等王掌柜的消息吧。左麻子随意的找了一副棺材躺了进去。双手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缓缓睡去。田华也找了一副棺材躺了进去,后生,我死的好惨,我来找你们师徒报仇啦!
凄怨的女声从背后响起,田华回头望去不正是被师傅驱动喜神杀死的陈夫人?
此时的陈夫人面目全非,整张脸都是血肉模糊,身上湿哒哒一片,水珠不停的从衣摆滴下,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田华身后嘴里哈着阴气。田华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拔腿就跑,进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远远的似乎看到了师傅,心中顿时大定,不顾身后陈夫人的追赶,不要命的跑向左麻子,离的近了,田华上气不接下气,师傅,陈夫人的冤魂,回来找我们了,怎么办?
田华着急的摇晃左麻子的手臂,身前的黑影转过了头,却不是左麻子的脸,而是留着八字胡的陈掌柜,我夫人怎么了?
嘿嘿,阴冷的笑声飘荡在迷雾之中,田华吓得一声大叫!
砰的一声,脑袋撞在棺材侧壁上。原本睡的正香的左麻子被吵醒。
徒儿,你怎么了。左麻子关切的询问徒弟,田华惊魂未定,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师傅之后才将心中所梦,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左麻子静静的听完之后,摇了摇头,徒儿,你一定是被那陈夫人给迷了心窍,不然不会做此怪梦。明日我上山采点艾草给你洗洗身上的晦气吧。你且好好休息,切记,双手不要压住胸口。左麻子郑重的告诫徒弟。田华赶忙点了点头,心力交瘁之下又沉沉的睡去,第二日的一早,左麻子便领着徒弟回山,顺带采了艾草给田华冲刷晦气。正到饷午吃饭之际,黄水寨的一个寨民却来到了乌龙潭给左麻子带话,讫楼老司请左麻子去一趟,有大事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