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涵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料从后面伸出四只手来,紧紧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尉迟涵习惯性地扭头去看,脖子处立即传来剧烈的疼痛,那是刚才被山魈咬出的大伤口。尉迟涵又无力地挣扎了一阵子,索性放弃了挣扎,转而喊道:“敬之,你在吗?”
“我在这里。尉迟兄,你还好吧。”不远处传来柴敬之的声音,只是显得有点微弱。
虽然借助洞顶微弱的荧光,看不到柴敬之在哪里,但是听到柴敬之的声音,尉迟涵还是心中一宽:“我还好,只是脖颈上有点伤。这是个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醒来就发现身处这里。”柴敬之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
尉迟涵索性静下心来观察四周。但是由于脖子无法自由扭动,他只能向上或向前看。向上看,只能看到头顶一样是荧光闪闪,向前看却看到自己所躺的是一条小沟渠,不足5米宽,水发出细微的水流声,缓缓地向前流着,前方有一块石头挡住了去路,水流沿着石头分成了两股,平静地向前流着。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柴敬之。柴敬之也泡在水中,正对着他苦笑。他的肩膀上也有手抓着。尉迟涵缓慢地移动脑袋,终于看清楚了按在柴敬之肩膀上的几只手的主人。那些手均是毛绒绒的,但却不是出自那只山魈,而是几只猴子,几只同样穿着士兵服装的猴子。
尉迟涵立即明白了,那些士兵都是死在这些猴子的手上,只是他感到奇怪,为何这些怪物,却没有对他们下手,而是把他们泡在这泉水之中,它们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答案。而就在此时,一股热浪突然袭来,原本冰冷刺骨的水突然间变得滚烫起来,烫得二人立即想要蹦起来,但肩膀却被死死地按在水中。尉迟涵怒从心起,猛地一翻身,想要将肩膀从那几只猴子的手中挣脱出来,但是还未等他反映,立即脑后重重地挨了一下,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身体就像被煮熟了一般,而整个人都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的。这种痛苦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热水又突然变得冰冷刺骨起来。
“狗日的妖怪,有种就给爷爷来个痛快,这个样子扎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尉迟涵大声骂道。但是很显然,那些猴子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好汉,丝毫不理会他的叫骂,甚至全部站了起来,离开了这个洞穴。
“妈的,他们这是要干嘛。”
“也许他们认为这样肉质更好,吃起来更爽口。”柴敬之平时话不多,此时倒是开起了玩笑,似乎已是完全放弃了希望。
尉迟涵盯着柴敬之,脸上突然也显出了笑容:“是啊,看来他们是准备把我们弄得好吃点了。奶奶的,没想到死了还要成为一道美味。”
柴敬之又变得沉默不语起来,面色凝重,表情痛苦,似乎正在全力抵抗那刺骨的寒意。
看到柴敬之的表情,尉迟涵突然间也感觉到,周身的寒意更加的浓了。
尉迟涵心道不妙,果然,紧接着而来的热水温度也高了不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尉迟涵充分体会到了地狱的感觉,冰水与热水像比赛一般互相降温度向极限推进,只是苦了他和柴敬之,周身上下一会儿几乎要结成冰,一般儿又烫得要起泡。
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情况的诡异,后来尉迟涵回忆起来,才想到,他们泡在水中的那段经历非同寻常,因为照常理而言,普通人被这么一折腾,早就死了。但是他们二人却只是感到难受,甚至在滚烫的水中,皮肤也没有被烫起泡。
尉迟涵二人就这么泡在水中,度日如年,也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涵只觉得脖子上的伤不知何时好了。这时,那山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挥手就扯断了他们的绳子。然后居然很恭敬地向他们鞠了个躬,示意二人跟着它走。二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猴子,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山魈走。
那山魈带着二人出了这个洞穴,二人才注意到,他们所待的洞穴其实是那个大洞的一个支洞,距离洞穴的出口很近,二人很快地就到了山谷之中。此时正是深夜,空中已是圆月高悬。
尉迟涵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分明记得最后一次看到月亮的时候,那分明是一轮残月,如今却已是满月,难道说他们已经在水中泡了七八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他们没吃没喝也没有关系。尉迟涵正想着,只觉右手手腕一紧,整个人飞了起来,扭头一看,却是那山魈一手扯着他,另外一只手和双脚并用,在岩壁上如飞一般地向谷顶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谷顶的山上,而那山魈一等他站好,立即又飞扑而下,过了一会儿,将柴敬之也带了上来。
山魈要二人跟着他走,二人看了看形势,只有听话地跟着走,很快就随着山魈来到了尹头曾经去过的那个山洞之中。山魈的意思是希望二人一直居住在那个山洞里,但二人却想回去向张献忠复命。当他们走出山洞的时候,就发现情况不对了。虽然这里属于深山,但是一路行来,多少会遇到一两个樵夫,但是二人走出了青城山,也未遇到一个人。山脚下的集镇也是一派荒凉的景象,尸骨遍地,房屋损毁。尉迟涵突然想起张献忠说的话,为了保守山谷的秘密,必须将周边的人杀个干净。看来张献忠果然说到做到。
就这么一路走着,二人几乎没有见着一个人影。直到他们走了几十里路之后,才遇到了一群逃难的人,从这些人的口中,他们得知,八大王已经撤离成都了。二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他们还是坚持着前往成都。此时的成都也是一派萧条景象,店铺几乎都关了门,大街上偶尔可见一个行人,也是背着行李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