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打出胡冬海这张牌。让胡冬海把皮鞋厂社区的居民联合起来，并由他出头抗拆。”

“是胡冬海把他们联合起来，不是大家去主动找的胡冬海吗？”韩飞听到这里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了，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各人顾各人，哪会主动跟人联合呀。为了做好这件事，我可是给他出了不少主意啊。”

“都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这事第一不能让他自己主动来做，第二要有组织。首先，我让胡冬海去找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关系不错的邻居，把拆迁的事告诉他，让他把消息传出去。等大家都开始议论这事了，再让他提出来，由胡冬海为大家出头，争取更多的补偿款。一开始，可能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这个办法，一个是胡冬海的名声不太好，事情有风险；另外，在这件事上，大家肯定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琢磨着怎么自己能多的点儿，至于别人，他们才不会关心。因此，这就需要胡冬海的那个同学一点点儿对大家进行分头说服，无非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说一说拆迁中那些不公平的事；再诱惑诱惑他们，给他们一点儿甜头尝尝，自然就会有一些人改变主意，同意让胡冬海出头帮他们。这样一点点来，不需要全部，只要同意的人数达到一定数量，就足够张太洋头疼，向齐总屈服了。”

“你还真是有办法呀！”韩飞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那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张太洋他们得知这一情况，只得主动来找齐总，大家都听说过齐总和胡冬海的关系嘛。齐总便借机就双方的合作问题提了一些条件。在那种情况下，张太洋虽说不想答应，但也无法一口回绝。事情就这么搁下了。后来，张太洋派人私下找到我，想让我帮忙，安排胡冬海跟他们的人见一面，谈一谈。很显然，他们想自己把胡冬海摆平。而之所以私下里找我，不过是为了各自有个面子罢了。我把这事告诉齐总后，齐总很爽快，让我就照着他们的话做，给他们安排一次会面。他觉得让他们谈一谈也好，谈不通了，自然会回来找他。当时，我还提醒他，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齐总却没放在心上，让我别担心，他相信凭借着胡冬海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断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等等，”韩飞听到这里，忍不住放大了嗓音问道，“你是说，你安排了胡冬海跟张太洋他们见面的事？”

“是啊，可以这么说，怎么啦？”郑丽瑶见韩飞如此激动，有些莫名其妙。

“那也就是说，胡冬海在16号那天晚上去南郊的龙楼美食园，是你安排的？”

“这倒不是，假如我能安排的话，肯定会安排在城里啊。我只是让胡冬海同意跟他们见面，至于具体的见面的时间跟地点，是他们自己定的。唉，说起这个来，我在那时，才知道他们有多怕胡冬海。当时，我得到齐总的同意后，就去找张太洋。当时，张太洋见我们同意了，就提出来，这事他不方便出面，由他的手下杨览代表他跟胡冬海谈。对此，杨览也提出几个条件：第一，见面的地点必须在南郊；第二，胡冬海只能一个人来。我当时不想没答应，你想，是他们提出要见面的，我们不提条件就不错了，哪有道理还由他们提条件，而且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条件，摆明了是要玩儿阴的嘛。哪知道，杨览见我不同意，竟然低身下气地求起我来了，他告诉我，他跟胡冬海是多年的对头，如果不同意他的条件，他可不敢去见胡冬海。可要是不去见呢，张总那里没法交代。过去我在富洋地产的时候，见过这个杨览几次，是个大胖子，对人很客气，我对他的印象也算差。看他怕胡冬海怕成这样，心一软，就答应他试着跟胡冬海说说看。要是胡冬海不答应，我也没办法。结果，我回头找到胡冬海跟他一说，他一听跟他谈判的是杨览，先是乐了，然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跟我要了杨览的电话，他们自己安排谈判的时间和地点了。”

“杨览？是不是外号叫‘杨卵大’？”

“是他，你也知道他？”

“当然知道。这么说来，事发当天晚上，胡冬海在饭店里等的人是杨卵大了。对了，他们自己定好了时间和地点，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呢？”

“没必要啊，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之间谈的怎么样，只要看一看张太洋是不是乖乖地来找我们谈条件就知道了。别的事情，参与的越少不是越好嘛。”

“杨卵大跟张太洋又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是他的手下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张太洋搞工程和拆迁的嘛，一开始我还以为张太洋跟他是业务关系，后来才听说，杨卵大之前就是个小包工头，后来靠上了张太洋才发展起来的。所以，虽然他自己也是个老板，但其实也跟张太洋的马仔差不了多少。”

“哦，明白了。”听到这里，韩飞终于将胡冬海一案背后这些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搞清楚了。

“那你们也应该明白，胡冬海是谁杀的了吧。说真的，我完全没想到，张太洋他们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表面上是要和胡冬海谈判，实际上竟然是要杀他。唉，为了这么点利益，他们居然干得出这种事，也不怕遭报应。我跟齐总还真是低估了他们。”

“那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好像没有了吧，难道这还不够吗？”

“差一点儿。”

“差什么？”

“差证据。现在你是这么说，如果我们找到了杨卵大，他再提出另外一套说辞，说他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能拿出什么东西反驳他吗？”

郑丽瑶先是瞪大了眼睛，张大嘴看着韩飞，然后又低头想了片刻，“要是一定要那种书面的，或录音录像之类的证据，那我真没有。可是，这种事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呀，还需要那种证据干什么？我们谈这些事的时候那可能记录下来呢？”

“当初，你应该有个心眼儿，把你们每次的对话录下来的。这样的话，案子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怎么可能嘛。那照你这么说，就没办法了？”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不过，我得再说一次，你早该把这些情况告诉我们的，这样，我们也能早一天破案。”

郑丽瑶听了，有些不自在起来，说道：“那现在说，也不算太晚吧？”

“你现在说，你知道吗？你的话里最有用的只有一句：约胡冬海谈判的是杨卵大。其他的，要么我们已经查到了，要么对查案虽然不是完全没用，但也不是有多有用。对了，再问你几个问题。”

“好，问吧。”

“胡冬海被杀，齐尧知道吗？”

“不知道，我倒是想告诉他，可是他一直关机，我实在是没办法。”

“他刚好在胡冬海跟杨卵大谈判期间离开，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一点儿也不奇怪。齐总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认定他们拿胡冬海没办法，所以才故意在那个时间段离开，好让张太洋他们有时间冷静冷静，把事情想透彻了，好心甘情愿地答应齐总的条件。顺便呢，齐总也去拜访几个朋友，看看有谁在哪方面能帮他一把。唉，我们是真没想到，他们会想害胡冬海，而且，还真的把他杀了。”说着，郑丽瑶眼里透出几丝恨恨的光。

“那齐总现在都没有音讯，你不着急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去找他？”

“着急啊，但只能等啊。难道我们还去报失踪不成？”

“嗬嗬，假如他失联的时间足够长的话，那我还真建议你报案。好了，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说的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之后要是想到了什么，一定要立刻打电话过来。”

“这就走了？”

“走啦，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有事的话，就算你不想见，我们也会来打扰你的。”

“那好吧，说实话，我还真希望再见到你们。不过，希望到时你们对我说的是：杀害胡冬海的凶手，已经被抓了。”郑丽瑶说着，朝他们微微一点头，脸上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