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感慨，”韩飞说道，“听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也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沈刚挠了挠头，“听您分析得这么透彻，我胡思乱想的那些就甭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行动吧。”

“嗨，急什么，先把你的胡思乱想说一说，我听听看，是真的胡思乱想呢，还是多少有点儿谱儿。”

沈刚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就说了啊，反正说的不对的你可别说我啊。”

“行啦，你快说吧，哪这么多婆婆妈妈的，你要说的不对，我说你两句这么啦？我说你还不是为了让你进步嘛。你这孩子，快说啊，再不说我可真要说你了。”

“好，好，我这就说，这就说。”沈刚说着，又挠了挠脑袋，“说实话，我这真是正经的想不出来，只好瞎胡想的。你讲的那些，我是一丁点儿都没想到，我就是想着那个郑丽瑶是怎么回事来着。昨天晚上，冯芮她表姐跟我说到她辞职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公司目前陷入了困境，另外一个，就是郑丽瑶在公司里乱来，挤走了很多高层，也让她对公司的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于是，我就想，为什么会这样呢？郑丽瑶又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既然齐尧那么器重她，那公司发展的越好，对她个人不是也越好吗？要是远尧集团被折腾得倒闭了，她也没啥好处不是？她现在的做法没道理啊！于是，我就想到一点，这个郑丽瑶，会不会是个卧底呢？你想，她本来是富洋地产的，跟远尧集团刚好是竞争关系，是吧？假如，假如她是富洋地产安插在齐尧那里的卧底，那她现在的这些行为，不就可以解释了吗？而且，我现在又有了个新想法，皮鞋厂这个项目，说不定就会落到富洋地产。因为假如郑丽瑶是富洋地产的卧底的话，那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你说对不？”

韩飞听着，乐了，“别说，你这还真是异想天开。你当齐尧有那么糊涂啊，身边有个卧底不知道。看事情，不要看表面，郑丽瑶一个总裁办主任，在集团里既没有什么资历，又不可能接触到集团的经营业务，凭什么能呼风唤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挤走谁就挤走谁。她呀，照我看来，不过是齐尧的挡箭牌罢了，这里头，不定是怎样的一番权力斗争呢。”

“可齐尧是老总啊，整个集团都是他的，他想干啥不能干，用得着什么挡箭牌吗？”

“是，齐尧他是老总不假，整个远尧集团都是他的也不假。但是，这不意味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啊。这就好像古代的皇帝一样，假如底下的大臣权力过大，皇帝就会变成傀儡。这时，皇帝就得借助别的力量，比如宦官、外戚之类，打击大臣的势力。公司里一样，董事长被手下架空的事多着呢。不过这些呢，咱们也不用去管他，那是他们公司内部的事儿。还是说回咱们的案子，你的想法虽然有点儿离奇吧，但也不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虽然不认为郑丽瑶是卧底，但我却想，凭借她的经历，倒真有可能成为富洋地产和齐尧之间的牵线人。如果富洋地产想跟齐尧谈那块地的话，郑丽瑶倒是一个不错的切入口。”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其实，我还想过，就算郑丽瑶不是卧底，那她在知道远尧集团的现状后，说不定也会为自己想后路，再重新回到富洋地产。所以，远尧目前的困境，富洋地产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也有可能吧。对啦，富洋地产的老板是谁呀，你了解过没有？”

沈刚一听，“呃”了一声，吐了吐舌头，“我这就查一下。”说着，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一阵敲，然后等了一会儿，说道，“查到了，富洋地产的老板叫张太洋。”

“张太洋。”韩飞听着，嘴里念叨了一遍，“有点儿耳熟啊，他都开发过什么项目？”

“嗯，等等……”沈刚又用鼠标点了几下，说道，“有个上洋城，还有洋城国际……”

“上洋城？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

“肯定耳熟啊，上洋城是咱们乐原最大的社区，有段时间到处都是它们的广告。”

“这我知道，但我肯定在别处也听过这个名字，上洋城的位置在哪儿？”

“南郊啊！”

“南郊？南郊？”韩飞皱起了眉头，“又是南郊。”

看着韩飞苦苦思索的样子，沈刚低头想了想，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韩哥，我知道了。”

“哦，你知道了什么？”

“我想起这个张太洋是谁了，你还记不记得胡冬海刚出道的时候，曾经在南郊劫持过中巴车。”沈刚一边说，一边将案子的卷宗打开，翻了一会儿，找出了那一页，仔细看了看，说道：“胡冬海劫的那辆中巴车，是属于通洋客运公司的。而当时通洋客运公司的老板，不就是这个张太洋嘛！”

“而且，郝兵就是在那一次，别胡冬海打伤的，对不对？”

“可不是嘛！”沈刚兴奋地一拍大腿，“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家还以为胡冬海的事是杨卵大主使的，闹了半天，居然是张太洋！”

“你先别这么早下结论。”韩飞冲他摆摆手，“张太洋是什么地位，郝兵是什么地位，差得太远了。而且，既然郝兵在那时就是张太洋的手下，现在怎么又给杨卵大打工去了呢？在这中间，张太洋和杨卵大之间，是不是也存在什么关系呢？”

“这个，咱们可以找曹晓天或史扬这些人问问，他们肯定知道。不过，假如这是真的的话，那这个张太洋可是够记仇的啊，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不放过胡冬海。他也真够能忍的。”

“呵，凡是能成大事的，有哪个是不能忍的。这事儿咱们先别下结论，等把所有这些猜测坐实了再说。而且，我敢断定，假如胡冬海的死真是张太洋主使的，恐怕不会给咱们留下任何把柄。连杨卵大这样的咱们都没办法，更别说查到他头上了。到时候，就算咱们抓到了那个真正刺死胡冬海的人，也动不了他们一根汗毛啊！”

“是啊，”沈刚听了，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脑袋，“难怪郝兵愿意认罪呢，人家有着这么大一个后台呢。唉——”

韩飞看沈刚有些泄气，又笑道：“你这叹的什么气呀，他在这件事上躲过去了，在别的事上也能躲得过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形势，真要有事，钱再多，地位再高也没用，公『安』、纪委、巡视组，总有一个是你躲不掉的。所以，你做好你刑警该做的就行了。咱们的任务，就是抓到那个最后动手的凶手。要是还能往深里挖，那再好不过。要是挖不下去了，也没什么，反正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咱们的职责也尽到了，这就行了。”

“是啊，”沈刚点点头，“可这不是不甘心嘛，明知道谁才是真凶，却没办法。”

“行了吧，你知道个屁真凶啊，”韩飞笑了起来，“你不是还怀疑过齐尧吗？万一还有别人呢？怎么，现在捡着张太洋这根线，就把它当救命稻草了？你太不冷静了。看来啊，我平时对你的教育实在是太少了，以后得加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