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红牛的交代和没眼狼的说法基本吻合，因此，接下来对郝兵的审问就容易多了，韩飞和沈刚胸有成竹地坐在审讯室里，只等着郝兵被带进来，好给这个案子划上一个句话。

不多时，审讯室外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一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瘸子被两位民警带了进来，在屋子正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咱们又见面啦。”韩飞冲他笑了笑，说道。

“见就见呗，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想见我。”郝兵说着，鼻子里哼了一声。

“想见你？你还真瞧得起自己。”韩飞怒视了他一眼，“说说吧，你为什么要策划杀害胡冬海”

“嘁，这你们可搞错了，我可没策划杀害他，我只不过是找人教训了他一顿而已，就像他当年教训我一样。至于他后来怎么死了，第一我不知道，第二页跟我毫不相干。”

“你还嘴硬！”

“嘴硬？哼，说我杀他，你们有证据吗？我打了他，我承认；我把他打得很重，我也承认；整个事情的主谋是我，我还承认！但是，说我杀他，我不承认！你们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好了！”

“呵呵，你以为你自己很懂法律是吗？你以为你没有故意要杀害他，就可以不承担责任啦？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一样是重罪，逃不了！”

“逃？”郝兵抬了抬眼皮，“你们以为，如果我要逃的话，你们还能抓得住我？我压根儿就没想过逃，被你们抓住就抓住呗，又能怎么样？当年你们也不是把胡冬海抓了嘛，可人家在牢里呆了半年就出来了，我怕个球！”

“你以为你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呆个半年就能出来？”

“这么大的罪？”郝兵一脸的鄙夷之色，“你们真的以为我的罪大吗？我倒现在都搞不明白，你们放着那么多的案子不去查，干嘛费这么大力气查这个案子，有意义吗？他死了，有谁会伤心吗？对政府对社会有啥损失吗？依我看，他死了，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嘛，这要搁得古代，你们应该奖励我才对，怎么可能会抓我？”

“你少胡说，”韩飞眼睛瞪了起来，“照你这么说，你克扣民工的工资，在村子里搞暴力拆迁，岂不是也该被人们活活打死了？”

“你瞎说！”郝兵一怔，没想到韩飞会说出这么句话来。

“我瞎说？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你和你们的工程队，干的那些缺德事事，你以为没人举报你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干坏事就干了，还给自己戴高帽子，你还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哼，”郝兵却撇嘴一笑，“那又怎么样，既然你们啥都知道，那还问个啥？我其实并不想杀他，没那个必要。但既然他倒霉，居然就死了，那也无所谓。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别以为我不懂法，就算你们最终判我是故意杀人，那也属于情节较轻的情况。胡冬海是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绝对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我杀这种人，叫义愤杀人，找个好律师的话，顶多判我个三四年。坐三四年牢，换他胡冬海一条命，划得来！”

“义愤杀人？你想得倒美！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跟红牛和大雷说的了？你觉得法官会信你是义愤杀人？笑话！”

“我看你才是笑话，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们要是说是强迫逼他们干的，你们也信？哼！”

韩飞没搭理他，将话题一转：“这么说，你承认是你组织、策划并杀害了胡冬海？”

“当然不承认了，我说了我没想过要打死他。不过呢，假如你们一定要这么认定的话，我还能说什么？故意杀人也好，故意伤害致死也好，反正罪名是什么，我说了也不算。”

“你还真够乐观的，”韩飞看看他，“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你如实回答。”

“问吧。”

“你跟胡冬海结怨的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胡冬海和杨卵大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不行动，却偏偏挑现在？”

“瞧您这问题问的，这种事还要挑时候啊？时机成熟了就干呗。”

“哦？时间成熟！那你说说，现在这时机，是个怎么样的成熟法？”

“嗯，这……”郝兵转了转眼珠，“现在我有钱啊，有钱就可以找人跟我一起干啊，这种事我一个人哪干得了。”

“有钱了，不好好过好日子，反而尽想着怎么把自己弄进去吃窝头，你可会作呀。”韩飞讥讽道，“其实你何必背黑锅呢，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事儿不是你想干的，是有人让你干的吧。”

“哼，这事儿还真是我自己要干的，跟谁也没关系。”

“非要自己死扛，给别人当炮灰？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16号那天晚上，胡冬海会一个人去龙楼美食园？”

“我当然知道啦，是我请他去的嘛。”

“你请的？你怎么请的？”

“我去找他啊，对他说，要跟他谈一谈，就定在16号晚上，南郊的龙楼美食园。然后他就去啦。我就把他给办了啊。”

“你觉得你说这话我们会信吗？”

“爱信不信，不信你把胡冬海弄活了问问他，看我是不是骗你们。哼！”郝兵说着，有几分得意地把头一扬，看天花板去了。

“哎呦，”听他说这话，韩飞忍不住乐了，“行啊，郝兵，你这是跟我们耍起浑来啦。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有证据证明我是在骗你吗？我说了，我不在乎坐牢。你说，我还会怕什么？”

“你说是你亲自去找的胡冬海，约他16号晚上在龙楼美食园见面？”

“没错啊！”

“你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胡冬海？有谁能作证？”

“14号晚上，我在胡冬海他们家楼下等了他一个小时，等到他之后，跟他约定了16号晚上在龙楼美食园见面。当时就我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所以，除了我和胡冬海之外，没人能作证。你们可以不信，那就不信好了，没关系，我不在乎。”

“当时你是怎么约他的？他为什么肯来？”

“我跟他说，我不满杨卵大已经很久了，想跟他联手，把杨卵大废了。你也知道嘛，他跟杨卵大一直不对付。而且呢，他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别说现在，就算是10多年前，他带人修理我们的时候，也跟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我是一个跟车的伙计罢了。要我跟他说别的，他也许没兴趣，但要是说对付杨卵大，他当然就同意啦，所以16号就来啦。”

“那你怎么知道胡冬海会在饭店里待多久？”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让我哥去饭店里监视他，只要他一动，我哥就会发微信告诉我。所以，胡冬海在饭店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知道，你们已经去找过我哥了，其实这件事，他只是被我利用了一下，别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从他那儿挖出什么东西来，根本不可能。”

“唉，既然你哥哥是无辜的，你这么把他拉下水，就不内疚？”

“内疚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们也能判他？再说啦，他之前就是一个刨地的农民，一年到头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买。他混到今天，还不是全靠我？为了我，受几天委屈不行吗？我混到今天，受过多少委屈，他知道吗？”

“看来，你把一切都想好了。杀害胡冬海这口黑锅，也是背定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早就说了，因为胡冬海的死坐牢，我觉得很划算。”

“那红牛、大雷还有没眼狼呢，因为你，他们也得跟着坐牢，你不怕他们恨你？”

“恨我？要是识相的话，过几年出来，他们还得对我感恩戴德呢。他们这么帮我，你以为我会亏待他们？就他们那熊样，在社会上再打拼10年，也不如跟我坐几年牢赚得多。别说他们了，警察这身皮你披了多少年了？这些年一共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你知道我现在在有几套房子，有几辆车？警官，你一辈子混到死，也赶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