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一听“杨卵大”这三个字，心头又是一动，关于杨卵大和胡冬海之间的恩怨，他从吕常那里听来了不少，甚至可以说，胡冬海就是一路踩着杨卵大上来的。要说他有心谋害胡冬海，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在思考胡冬海被杀的动机时，韩飞不是没有想过杨卵大，但是这种单纯建立在逻辑上推断，得出的范围太广，如果没有相应的证据支持的话，那调查起来就和没头的苍蝇一个样了。既然现在史扬郑重其事地提到这个人，那他自然要刨根问底。“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

“这还不简单，你们想想，一般人杀了胡老大有啥用？就比如你们怀疑的没眼狼，就算是他杀了胡老大，他还是没眼狼，不但没有好处，而且还可能被胡老大的手下追杀，被你们警察抓起来判刑。但杨卵大就不一样了，杀了胡老大，你们能把他怎么样？就算是他亲自下的手，也自然会有人替他顶罪，更别说他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干这种事呢？而且，关键是胡老大留下来的生意就全是他的了，到那时，别的不说，至少乐原市的拆迁工程，大部分都得归了他，你算算这得多少钱，划得来划不来！”

“说到这儿，我有点儿没弄明白。”韩飞问道，“你刚才提到生意，是说胡冬海的主要生意是拆迁，对吗？”

“对啊，主要是搞拆迁，现在咱们乐原到处都在盖房子，市区好多拆迁的项目都是他们在干。”

“这我就不明白了，干拆迁不是得注册公司吗，而据我所知，就在胡冬海死前不就，他们才开始办理成立公司的事。一个连资质都没有的黑社会团伙，怎么能拿下那多拆迁工程呢？”

“哎呀，这还用问啊，他们可以挂靠在地产公司或者其他拆迁公司的名下呀。你们不会不知道胡老大和齐公子的关系吧，基本上，齐公子盖的房子，拆迁工程都给了胡老大。还有一些其他的房地产公司的项目，基本上跟齐公子有关系的，也大多数让胡老大拿了下来。杨卵大主要是在周围的郊县拿项目，市里头也有一些项目，但比起胡老大来差远了。这下胡老大一死，最高兴的肯定是杨卵大。”

“那胡冬海死了，他的手下还在啊，怎么就能让杨卵大把生意抢了去呢？”

“听说齐公子之所以把那些工程都交给胡老大，冲的就是个情分。胡老大在世的时候，把这层关系把得死死的，他的那些手下没一个跟齐公子打过交道的。所以，胡老大一死，这情分也就跟着没了，市里头搞拆迁的那么多，人家把工程给谁不行！你就看着吧，到时候，胡老大的那些兄弟们，都得去给杨卵大打工。”

“可是，既然齐公子对胡冬海那么有情分，应该替他报仇才对，怎么反而会把生意给他做呢？”

“你没听说过人走茶凉吗，齐公子是生意人，讲的是利益。胡老大让人杀了，案子自然有公『安』去查，用不着他去操心。就算他操心，也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不是？但是呢，人死归人死，生意还是得照做，钱还是得照赚。杨卵大能发展到今天，后头肯定也有靠山，齐公子干嘛要为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个活人？不划算啊！”

“这是你猜测的，还是有什么根据啊？”

“这个，你要说根据，那我肯定没有。我就觉得，要我是齐公子的话，他肯定会这么想。所以杨卵大如果要干掉胡老大的话，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再说了，这事儿还用他亲自干，手底下有的是钱和人，找几个杀手把他作了，你能查着他？”

“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乐原的跟胡冬海有仇的社会人不止有他吧。”

“那是当然，但最关键的是，只有他有这个动机和能力。你比如像我这样的，干掉胡老大，还是得干我的老本行，他留下来的那摊生意，我拿不起来。也许几年后能行，要不我跟你说胡冬海死得太早了呢。反正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不相信有人杀胡冬海是为了报仇，报仇的办法多了，犯不上把自己的前途搭上。杀胡冬海，就一个目的，夺他的生意，可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主要就是个杨卵大。别人，我真不知道。”

韩飞听着他的话，倒也有那么一些道理，而且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就想了想，继续问道：“听你这么一说，胡冬海应该还赚了不少钱吧。”

“那当然了，不赚钱干嘛混社会。”

“可我怎么听说的不是这样啊。据我所知，他可是连辆车都买不起。”

“那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要说赚呢，他肯定是赚了不少钱，但能留住多少，给自己攒下多少东西，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你看人家杨卵大，资产都上千万了，这就看你会不会做生意。”

“那胡冬海是怎么回事，要差也不能差这么多啊。”

“这有啥奇怪的，我跟你说啊，首先呢，比如说他现在干的拆迁工程这块儿，一直是挂靠在别的公司下面，这是往好听的说，说不好听的，就是其实是给人家公司打工。人家让他干啥，他去干，给他多少钱是多少钱。你要知道，拆迁这事儿可不是说你把房子一拆就完事儿了，那就是个辛苦钱。真正赚钱的是，拆完后的东西，你怎么去处理。比如说那些拆下来的木料、钢筋、砖块，你别以为那是垃圾，那都能变成钱啊。胡老大他们干的其实是最得罪人又最不赚钱的一块，就是跟那些拆迁户打交道，还有就是处理拆迁过程中的一些突发事件，说白了干的还是打手的事儿。真正来钱的那些事儿，据我所知，都是包给别人干的。当然了，也说不定那一块儿的业务，人家压根就没想给他。反正呢，这里头他肯定有的赚，但比起杨卵大那样有着自己的公司，专业干这个，就差好多了。第二呢，他花销也大，听说他那个女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没少花他的钱。他自己也不懂理财，那可不是剩不下点儿啥嘛。”

“原来是这样。那照你这么说，这案子基本上就可以判定，是杨卵大他们干的了。而且，我们还拿他没办法。”

“对，完全拿他没办法。就算你们发现了蛛丝马迹，也会有人为了钱去替他顶罪。”

“你这么有把握？”

“绝对的，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傻。”

“那我问你，今天，你都干了啥好事？”韩飞忽然把话题一转。

“啊？”史扬被问得措不及防，差点儿从床上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