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让来人把东西在桌上摆好，便招呼着沈刚和吕常坐下，在三个人面前各摆了一瓶啤酒，忽然一拍脑袋，“你们瞧，我忘记让他们带几个杯子了。刚子你要不再跑一趟，去要三个杯子上来？”

“不用，不用，要啥杯子呀，都大老爷们儿的，对瓶儿吹不就行了。”吕常说着，拿起面前的啤酒，将瓶口塞进嘴里，用牙咬住瓶盖儿，脑袋用力一歪，便已将瓶盖撬了下来，“噗”的一声，吐在了地上。坐他旁边的沈刚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韩飞，“韩哥，有瓶起子吗？”

“要啥瓶起子呀，就这你还喝酒？”吕常鄙夷似的笑了笑，不由分说就从沈刚的面前将啤酒一把夺到了手中，又是塞进嘴里一咬，将瓶盖撬了下来，又把酒瓶推回到了他的面前。

韩飞看着，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用两只筷子的夹住啤酒瓶瓶盖的边缘，大拇指按住上面的筷子，手往上一提劲儿，只听轻轻的一声响，瓶盖便被撬了下来，滚落到了地上。

“来来，都别客气，想吃吃，想喝喝啊。”韩飞说着，将酒瓶塞进嘴里，一仰脖，喝了一大口下去，然后从桌上拿起了一串羊肉，张嘴大嚼起来。

吕常也不说话，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从桌上拣起一根串，默默地大口吃着。沈刚见两个人都没说话，便也知趣地不开口，独自吃喝起来。

就这么着，大家桌前的一瓶啤酒都下了肚，韩飞让沈刚又给每个人拿了一瓶，问他：“怎么开酒瓶，你学会了吗？”

“我试试吧。”沈刚说着，用自己的筷子夹住瓶盖，手网上弯，却总是把筷子滑到一边，别说瓶盖没打开，筷子反而被割得坑坑洼洼的。

“真笨，”坐他旁边的吕常从他手里夺过了酒瓶，用自己的筷子对他比划起来，“你看，得这样，用大拇指按在这儿，别太靠后，靠后压不住。按紧了，然后，用手腕儿的劲儿，往上提，不用使太大的劲儿，就正常你们一提就行，看明白了吗？”

“嗯。”沈刚点点头。

“你再试试。”

沈刚拿过酒瓶，按着吕常的指点，大拇指找准了位置，手腕略微一用力，只听“噗”的轻轻一声，瓶盖果然应声而起，他放下筷子，用大拇指一拨，瓶盖便被他拨到了桌子上。沈刚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下行了，以后跟同学喝酒，看我好好跟他们露一手。”

“我说，你这都是什么同学呀，连酒瓶都不会开，太笨了吧。”吕常鄙夷地说道。

沈刚笑了笑，没说话。

“刚子，跟吕哥喝一个呗，人家教了你一个本事，你不得谢谢人家。”

沈刚听了，拿起酒瓶冲着吕常一笑，本想说声“谢谢吕哥”，可一时却又有点儿说不出口，跟他喝杯酒就算了，可是，自己怎么称呼他呢，真喊他吕哥吗？自己可是警察，而他却是个混混儿，虽说现在改邪归正了，但还是别扭的很。脑子飞快的地转了半天，还是没有把吕哥叫出口，嘴里只是说道：“谢谢啦，咱们喝一个。”说着，将酒瓶往前一递。

吕常瞧了瞧他，拿起自己酒瓶，和沈刚的酒瓶一碰：“既然你们看得起我，那我就喝一个，你来一口就行。”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其实是一口……”

“嗨，一个就一个，怕个啥呢。别忘了，咱当年也是社会人，这个都怕还能是社会人？”说完，一仰脖，拿着酒瓶便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沈刚转头看了看韩飞，韩飞冲他微微一笑，拿起酒瓶抿了一口。沈刚自知酒量不行，也少少喝了一口，再看吕常，依然仰着头喝着，眼见着满满一瓶酒下去了大半瓶，然后越来越少，终于见了底。吕常这才将酒瓶“咚”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用手一抹嘴巴，叫道：“爽！真他妈爽！好久都没他妈这么爽了！”

“赶紧吃点儿，吃点儿。”韩飞连连招呼道，“别急，兄弟，咱这儿有的是酒。”

“不急，急啥呀，”吕常一口气喝了满满一瓶，却像喝的是水一样，脸也不红，声音也不变，“当年和冬海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谁要是想跟我们，也得面试。面试就是喝酒，一瓶啤酒往他眼前一放，也没有下酒的菜，一口喝完，喝完了就是兄弟，喝不完，哪来哪去！”

“这是为啥？”沈刚好奇地问。

“为啥呀，你想，我们是干啥的，当个社会人，你就得‘敢’字当头。其实要说酒量，谁还喝不了一瓶啤酒呀，可是要是把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完，兄弟，你敢不敢，我不信你没这酒量，但你敢不敢？你敢不敢试试？”

沈刚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瓶只喝了一口的啤酒，心里却是一阵犯怵，一口气喝完，别说啤酒了，就连一瓶可乐他也从来没一口气喝完过啊，受得了吗？疯了吧！有病吧！好在吕常却没有继续追究，而是把话题一转：

“再一个，人一喝了酒，胆子就会大一倍，不但打架的时候有力气，还能抗疼。每次我们办事前，都要喝点儿，但也不能喝多了，喝多了就只能挨打了。”

听到这里，韩飞插嘴道：“我听说胡冬海从小就练武，有一身好功夫。他没教教你们呢？”

“啥？他会功夫？你听谁说的？”吕常睁大了眼睛。

“都这么说啊，还说有一次在一个饭店里，三个人拿着刀想要砍他，结果被他一个人全给打趴下了。”

“这话别人信，你们警察也信啊。”吕常摇了摇头，“他会什么功夫呀，冬海哥就是身体好，力气大，胆子大，别的跟普通人一样。都是那帮人瞎他妈编排。”

“那他一个人打三个人的事儿呢？也是假的？”

“这个倒不假，确实有一次他是一对三，不过那是很早的事了，那时我还上学呢，他在学校旁边的台球厅里跟人打架，对方三个，他一个，结果后来警察去了，他还因为这个被拘留了几天。我知道的就这一次。至少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我腿断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觉得更不可能了，20多岁的时候还行，一过了30，身体就不行了。”

“那他和宝蛋跑去邻省的省城，打断了当地一个大哥的腿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