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韩飞笑了，“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他那是还是孩子，跟那些成人罪犯没法比。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没有了吧，”赵老板挠挠头，“我是想到啥就跟你们说啥。而且，事先也不知道你们来，我也没个准备。”

“那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韩飞说着，便和沈刚一起起身告辞，赵老板挽留了一下，见他们执意要走，便任由他们去了。离开了鹏乐香，沈刚问道，“韩哥，咱们是不是该去找那个驴屎肠了？”

“那还用说，咱听了那么多关于胡冬海的事情，有多少听着像真事儿？咱得找个靠谱的人问问了，要不这案子还怎么查？”

说着，两个人按照赵老板的指点，穿过了一条马路，又走过了一条胡同，在一家洗衣店的旁边看到了一个搭着雨篷的水果摊，里面一张躺椅上，一个一脸胡须的胖男子正躺在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睁着眼，似乎在观察着从雨篷上透下来的闪闪金光，他面前的一长溜铺板上，除了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还有一台电子秤，秤的旁边，搁着一把黑不溜秋的西瓜刀。听到有人过来，那男人仿佛是一个被无缘无故地打扰了清梦的肥猫般，只是将眼珠往下翻了翻，瞄了一眼韩飞和沈刚，便又将眼珠向上翻了回去，继续去研究雨篷上的金光了。

韩飞走到摊子钱前，看了看苹果，又看了看桃子；摸了摸香蕉，又敲了敲西瓜。

“想买啥？我这儿都是最新鲜，最香甜的，你都不用挑。”终于，男人从躺椅上直起了身子，眼睛里带着些希望的光，看着韩飞。

“刚子，你想吃点儿啥？”韩飞一转头，问沈刚。

“我又不爱吃水果，”沈刚不知道韩飞是啥意思，“你自己看吧。”

韩飞听了，呵呵一乐，“你不爱吃？那正好，我就不买了。”

一听这话，男人的眼光一暗，啥都没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又把身子一歪，躺回到椅子上，接着研究那金光去了。

“老板，贵姓呀？”韩飞问道。

“你又不买我东西，管我姓啥呢？”男人说话时，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不买东西，打听个人总行吧。”

“谁？”

“驴屎肠。”

“他一个瘸子，打听他干啥？”

“找他问个人。”

“谁？”

“霸天胡。”

“哦。”

“你知道？”

“知道。”

“那就跟我说说吧。”

“死啦。”

“谁死啦？”

“都死啦。”

“驴屎肠也死啦？”

“也死啦。”

“那你是谁？”

“我是吕常”

“吕常不就是驴屎肠？”

“吕常是吕常，驴屎肠是驴屎肠。你打听完了吗？打听完了就走吧。”

“驴屎肠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男人又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盯着韩飞和沈刚看了会儿，说道，“要不你们挑个西瓜吧，保沙保甜，不沙不甜不要钱。”说着，从铺板上拿起西瓜刀，又从铺板下摸出了一块抹布，在刀身上擦了起来。“你看这大太阳天的，怪热的，先吃几口西瓜解解口。我腿脚不方便，你们自己挑吧。”

韩飞笑了笑，“吕常，把刀放下吧，我们是警察，不是来找你事儿的。”

“警察不早说。”吕常说道，然后将刀往铺板上一丢，发出“咚”的一声，然后继续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又恢复了刚一开始的慵懒木讷。

“怎么，不愿搭理我们呀。”

“我又没犯法。”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你刚才不说了吗，想找我问霸天胡。”

“你不想跟我们说说？”

“人都死了，还有啥可说的，你们还能把个死人压伤法院判一回？”

“那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你们知道就行了。我知不知道的有啥用，我还能给他报仇去？就我这条瘸腿？还有我这只手？”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韩飞这才发现，他右手的食指已经齐根没有了。刚才他拿西瓜刀时，用的是左手。“你们要是不买水果就走吧，别当我做生意。”

韩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摆摊儿摆到几点？”

“大概10点来钟吧，现在天热，到了晚上生意好着呢。”

“这样吧，晚上你收摊之后，我请你喝酒，你要是愿意跟我交个朋友，就去。要是不愿意，那我明天一早再来找你，咱们公事公办。”说完，韩飞一转头，对沈刚说道，“咱们走。”

吕常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雨篷，一言不发。等韩飞和沈刚走远了，忽然间，两行浅浅的泪水如同是从眼中生出来一般，悄悄地顺着眼角冒了出来，缓缓地脸颊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