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来找我的？”赵老板吃了一惊，“你们找我啥事？”

“没事儿，我们是来找你了解点儿情况的。”韩飞冲他微微一笑，“听说你把自己的车借给了胡冬海，是有这回事吧。”

这时，沈刚才知道韩飞带他来这里吃饭的原因，原来这位赵老板就是借车给胡冬海的赵鹏建。心想他也可真够逗的，就这么点儿事儿还要跟自己卖半天关子，就好像自己想不到似的——唉，自己可不就真的没想到嘛，净想着去找驴屎肠了，居然就没把这个人放心上。

“有，有，不过我已经跟你们说过这件事了，不是我想要借给他的，是他来借，我不敢不借。”

“嗯，这我知道。车子呢？”

“还在警察局里呢，他们说还要仔细检查一番，看看车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等一检查完就可以交还给我了。”

“哦，那好吧。其实我们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些胡冬海的情况，他经常找你借车吗？”

“也不算是经常把，也就是跟我借过两三次。”

“每次借车做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我也不敢问。”

“为什么不敢呢？”

“我们这里，没人敢惹他的。他一不高兴了，说不定会怎么样呢？你看刚才那个白皮，当初就是被霸天胡打的，好几年没敢在这条街上露面。他这种人都怕，更别提我们了，能不怕吗？”

“既然他跟你借过两三次车，那你跟他的关系，应该是挺熟了吧。”

“这怎么说呢，”赵老板挠了挠头发，“说我们不熟吧，他不但跟我借过几次车，还在我这儿吃过几顿饭，每次来，我都会主动上去招呼，跟他和他的兄弟们喝上一杯。但要说熟呢，也确实没跟他说过多少话，大部分还都是场面上的话，这类人既我惹不起，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是能躲就躲。”

“那就你知道的，跟我们说说吧。胡冬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听说过他的那些事，他有哪些朋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和他有关的，什么都行。”

“那我就想到啥说啥吧，其实胡冬海这个人，要是不听别人说的话，还行吧。每次来我这儿吃饭，该给钱给钱，也不闹事儿。就是跟我借车这个事儿，我虽然不满意吧，但前几次借了走，也没出啥事，借完了回来还给我个两百块钱，说是油钱，而且每次车也给洗得干干净净的。”

“对了，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唉，这说起来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我有个弟弟，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不学好，不知道怎么着，染上了耍钱的毛病。一年多前了，好像是3月份的时候，一天晚上我正要离开饭店，就接到他打来的一个电话，我一接，就听他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说‘哥，救救我’。我一听头皮就是一阵发麻，不知道这小子又闯了什么祸了。就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他告诉我，是去赌场赌钱，欠了人家两万块钱，现在被人家给抓起来了，说是让我拿钱去救他。”

“赌场？什么地方的赌场？”

“听说就在从这里往南走三条街的那个天慧园小区里，具体我也没去过，不太清楚。听说后来被警察给查了。”

“那你弟弟是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慧园旁边有个嘉和利宾馆，就在宾馆的一个房间里，房号儿我忘了。”

“那你当时没报警？”

“报警，唉，报了警，就算他们把我弟弟救出来，那钱还不是得还？说不定更闹出啥事来呢，既然是拿钱就能把问题解决了，那就只能是花钱消灾了。我没别的办法，就从银行取了2万块钱，照着他们给的地址，带了钱过去。一去才知道，原来是我弟弟是借了人家的高利贷了。前些天的时候，他拿了5000块钱去赌场耍，结果没一会儿就输了。输了钱正准备走，碰到一个在赌场里放水的，就傻乎乎的跟人家又借了1万块钱继续赌，想把输的赢回来。他也不想想，在赌场里放水，那是多大的利息，1万块钱1天的利就是1000块呀。而且，人家借给他钱，是当天就要扣利钱的，借给他1万块钱，实际上才给了他9000。他拿着那9000块钱，连声响都没听见就又输进去了。这下，本来手里头还有5000块钱，转眼变成1万块钱的债了，他那5000块钱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还哪有钱再还那1万呢，还不起就只能拖着，拖着拖着就变成两万了，人家看他迟迟不还钱，就把他给绑到宾馆来了，狠狠打了一顿，逼他还钱。我弟弟没办法，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记得当时屋里头一共是3个人，有个大高个儿，长得虎背熊腰，一脸霸气的，一看就是他们是头。见我拿来了钱，数完了，就问我：‘你是开饭店的？’我说是，心里头一个劲儿打鼓，不知道他还想干啥？他又问我，‘你饭店在哪儿开的？叫啥名字？’我也告诉了他，他听着‘哦’了一声，说：‘我知道那儿，见过你的饭店，我有个朋友开了个串吧，离你不远，叫棒棒串吧，你知道不知道？’我当然知道那家店了，白皮就是被这家饭店的老板找人给收拾的。于是，我就赶紧点点头，说是知道。他就笑了笑，说，‘那你肯定也知道我，那个白皮就是我收拾的，我跟他说了，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许他再在新府路上混，所以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们这些开店的啥都不用怕，都有我呢。你们也不用给我交保护费啥的，我有我的生意。但是，要是有人想要在这条路上瞎糊弄，那我必须得管，要不社会上人们说起我霸天胡，都得小看我了。’我听着他这么说，心里怦怦直跳，听说白皮当时被打得差点儿把他坟头里的爹娘喊出来，这要是惹了他，还不得被扒层皮呀！就听他继续说，‘以后要是谁敢去你饭店里捣乱，你就提我就行。至于你兄弟这个事儿，按说我该给你个面子，都是生意人，不容易。不过呢，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他必须挨这顿打，也必须把这两万块钱还上。说实话，我要是再宽限他几天，就不是两万的事儿了，是吧，到时候你还的更多。所以说呢，这也算是我给你面子了。你这当哥的，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他，年纪轻轻的，没个正当职业，别学人家那些当老板的，欠个十万二十万的也不是啥事儿。你说你这连饭都吃不饱，还学人家赌钱，你说你欠那点儿债，还得让我们费劲巴拉地追，你说我们到处找你不用花钱呀，开这个房间不用花钱呀，吃饭不用花钱呀？跟你追回两万块钱，我们才能落下多少，万一你要是报了警，最后还得花钱捞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说就算了，两万就两万吧。’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想再让我出点儿血。就只好又拿了2000块钱给他，然后请他们去我店里吃饭。他这才点了点头，说，‘等有空了，我肯定去。我去也不白去，我这人吃饭从来不白吃，不像白皮那样的货。赵老板你放心，你的饭店我给你罩着。行啦，领着你弟弟走吧，好好说说他，学点儿好。’我听了，赶紧拉着我弟弟离开了，先去了趟医院，检查了一下，还好都是皮肉伤，没啥大事。后来，过了几天，他果然带了七八个兄弟去我那儿吃饭，还跟我说了会儿话，那顿饭一共花了八九百吧，我本来想给免单的，没想到他死活不同意，后来给他打了个8折。以后，他又来过几次，每次我都给他打8折。他又跟我借过几次车，用完就还了，每次还给我200块油钱，还把车洗的干干净净的。我跟他就是这点儿交往，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