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霁月山庄,只是我而已。况且想扯进霁月山庄的人从来也不是我,又或者说,晚镜于霁月山庄本就是一体,也不存在什么扯不扯进来。换作是你是我,也许你可以在锦城不闻不问的呆着,但是我不行。”
张禾险些脱口而出说我也不行,可是这话说出来不就等于把自己先前的话给否了?还说不得。张禾低头笑了笑,发现这林钰还是个挺贼的人。
林钰放下茶杯,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直视着张禾道:“我想要见见晚镜,至少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我也想要见她,只不过现在很难。”张禾毫不避讳地看着林钰,“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她眼下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么说,你知道她现在在哪?”
张禾笑着摇摇头,“林公子哪里听出我知道她在哪的?不过是知道她的一点消息罢了。这事莫说你插不上手,我也一样。”
“你知道她是安全的,说明你与控制她的人是有来往的。连晚镜在他们那这样大的事情都不避讳你,藏匿地点却要瞒着你?”林钰仔细地看着张禾情绪上的变化,继续道:“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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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禾心中一凛,陡然升高了对林钰的警惕标准,却依旧浅浅地笑着,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是两回事。我知道了这件事又能如何,说出去也没人信。但我要是知道了人在哪,就等于给他们多添了一分风险。我离京三年,你以为我能在这短短时日内捞到多大的信任?”
林钰呵呵一笑,“我以为尹公子人虽不在京城,这信任却一日不曾有失的。说到此,国师王天权破傀儡术一事,我还不曾向公子致谢。此时补上,尹公子莫怪林某失礼。”他起身对张禾拱手一揖。
张禾微微蹙了下眉,赶忙起身还礼,“霁月山庄待我不错,自是应该出手相助的,林公子不必言谢。”
林钰坐回椅子上,又道:“公子说也想见晚镜,以公子身份按说该是不难的。”
张禾扬唇一笑,“请一趟国师靠的无非从前关系,加之仰仗家父的几分薄面罢了。但此事远不是傀儡术一事可比的,如若不难我早就见了,毕竟在锦城时晚镜对我照拂颇多,私以为也堪称的上一个朋友,我亦是担心的。不过知道她眼下安全无虞倒是最重要的。我想着,与其费劲心思找她,再给她徒添了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等等再说,结果倒未必那么坏。”
“我以为你对晚镜并非朋友之情那么简单。”林钰窥视般地看着他,“不过一入京城就听说了关于归禾公子的一段情事佳话,想来当初是我看错了。”
“什么佳话。”张禾有点惭愧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传出去的,倒颇为困扰是真的,林公子就别取笑我了。”
“公子速度快,我羡慕的紧,哪里是取笑。”林钰往厅外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佳人,不过从锦城回京城的工夫就能让公子你心折。”
张禾浅笑道:“没什么可羡慕的。这种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着实与时间长短无关。”他瞧着林钰的表情微窒,便又道:“林公子是不是怀疑馨宁就是晚镜?”
他这样直接了当的问了,让林钰微微一怔,随即也索性不再遮掩地说了一个对。一个字,说的稳稳当当,而且还很理直气壮。
“公子疑心错了。馨宁就是馨宁,远比不上晚镜那样的绝色容貌,也无甚家世,但我爱她稚朴可爱,遇上她是我的福气。别人说馨宁没背景不能助力尹家,可我要那些助力做什么呢?如果我有那样的野心,又何必离京三年。”张禾含着抹淡淡的笑容,与一个谈及心爱女子的男人毫无二致,“林公子之前说的不错,我是对晚镜动过心,但也只是基于我是张禾的身份而言,现在自不必再提了。林公子也知道,晚镜如今是轻易触不得的,我虽无野心却还是想要与馨宁平静度日,无心再去招惹。尹秋与林公子是第一次见面,但张禾与林公子却还算得上熟识。我以张禾的身份劝你不要卷进来,但若林公子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笑了笑,“我如今也理解,若深爱,很难放手。”
一席话说的颇有推心置腹的感觉,让林钰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就此信了张禾。心底犹有不甘。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不能要求什么了,再说就显得无礼。说不准他还有会求到张禾的时候,不能一点后路都不留。
“林某今日拜访有些唐突了,还望尹公子不要见怪。”林钰起身对他拱了拱手。
张禾也起身笑道:“公子客气了,如果有闲暇不妨常常来府上坐坐。不知道林公子如今住在哪里?如果我这边有了晚镜的消息,也好遣人给你送个信。”
“那么就多谢尹公子了。我住在延康坊的聚祥客栈。”林钰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罢了。说完他便向厅外走去,一出厅门,便看见门旁的廊庑下站了一个女子,个头不高体态纤细,穿着一身豆绿色的华贵襦裙,见林钰看她,便慌张地低下了头。
张禾随后也走了出来,见那女子便笑了笑,“很漂亮。你自己喜欢吗?”
女子仍是不说话,怯怯地点了点头,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张禾走到她旁边将她拉了过来,“这位是林公子,我的旧识。”
女子迅速地看了林钰一眼,福身下去声如蚊呐地道:“林公子。”
林钰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勉强笑道:“打扰了。”说完转身要走,脚步还没迈开,又忽然地回过头来问张禾:“尹公子,你是何时知道晚镜的事的?”
林钰的目光锁在他的脸上,像是要看透到他心里去。张禾在这样的注视下呼吸微窒了片刻,“是国师看出来的。对此,其实我很抱歉。”
林钰缓缓点头,笑道:“这种事始料未及,你帮了我家的大忙,岂有说抱歉的道理。”言罢拱手告辞,大步离去。
张禾看着林钰的身影消失在东苑门口,脸上的笑容才缓缓隐去,转头对旁边的女子道:“衣裳换下来吧,送去洗衣房。”那女子楞了一下后才恭敬地应下,转身小心地拎着裙摆走了。
不让林钰见到,林钰一定不会甘心,可让林钰见得太轻易了又容易落了刻意,林钰不一定会放下疑心。今天虽是权宜之计,但也未尝不是应付林钰最好的办法,毕竟林钰与晚镜从小一起长大,想凭一个易容骗过去是有难度的。
只要别再让林钰看见易容后的晚镜,别再看见那小丫鬟,此事应是无虞。
张禾缓缓地松了口气,回头却见晚镜正从后院中绕过正厅走了出来,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宛若春意最浓时盛开的满谷桃花,明媚芬芳,化开了她眉目间消弭不去的淡漠和冷清。
心动不止这一刻,而这一刻心动。
“他走了?”晚镜看着空荡的院子,轻轻地问。
“走了。”
林钰出了尹府的门,满心的失望。
那女子不是晚镜,他一眼就看了出来。晚镜他太熟悉的了,她站着的时候是什么样,低头的时候是什么样,每一举手一投足都在他的脑海里有迹可寻。
不是她。是那女子不是晚镜,还是晚镜根本不在尹府?林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尹府大门,慢慢地走出了宣阳坊的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