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东季西陈
好奇心这个东西,就属于那种送上门来不稀罕,越不告诉你越揪心的操蛋心情,任夏一直对她的计划持保密态度,就让人愈发难熬,愈发想知道她究竟策划了个什么玩意。
任夏和苏谋依然打的一片火热,精明的狐狸和狡诈的猎手,周旋的小心翼翼,却乐此不疲,让人很难分清他俩究竟是互相都别有用心,还是闲的蛋疼,拿对方当做生活的调剂品。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任夏打电话过来,说她在唐城会所门口,让我过去接她。会所这个东西,都是和几十万上百万直接挂钩的,以苏谋的家底,带她到某个私人会所享受一下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任夏却在会所门口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这让我很担心,他俩是不是闹翻了。
朗冶不在,我打了一辆出租过去,司机师傅听见我要去唐城,而且还是坐出租车去唐城,一路上都在用惊异的眼神看我,我在他的眼神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还没下车就看见任夏穿了一袭溜光水滑的晚礼服,外面披了一件西装,正倚在苏谋身上,仰头和他说着什么。
我让司机师傅等我一会,下车黑着脸过去,咬牙切齿地打招呼:“真巧啊你们也在啊。”
苏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不是专门来接她的么?”
我咳了一声,点头:“我看见你站这,以为我不用接了。”
苏谋道:“她有些不舒服,不要我送,一定要你来接,我要给她请私人医生,她也不愿意。”
我这才发现,任夏脸色有些苍白,她从来不化妆,然而今日却上了浓妆,青白的面色透过浓妆显现出来,在她盛极的容貌上先出颓败之色。
我大吃一惊,心里霎时笼上不详的预感。
任夏挽上我的手臂,和苏谋道别,她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我的手臂上,简直把那当做了救命的稻草,我在她腰上脱了一下,给她一个借力,让她可以从容的离开。
苏谋把披在任夏肩上的西装拉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洗好还给我,好好休息。”
任夏对他弯起眼睛,脸上做出笑的模样:“苏总的身价,想必并不是很在意这一件西装吧。”
苏谋道:“本来不是很在意,可若是你亲手洗了还回来,便得在意一下了。”
任夏挑起眉,惋惜道:“真可惜,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会洗衣服。”
苏谋笑意深了深,忽然探身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那声音压的足够低,可能是不太想让我听到,然而任夏就靠在我身上,这个距离如果还听不见,就太愧对猫素以灵敏著称的听觉。
他说:“任夏,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嗯?”
任夏在他的脸离开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同样压低了声音:“可是我还没玩够呢。”
说完把手臂收回来,在他肩上推了一把,力道颇大,推的苏谋一个踉跄,她看着他站稳,真切的笑意漫过眼角,道:“到了那个限度,自然就不玩了。”
我扶着她转身,把她架到出租车上坐好,苏谋在路边站立不动,似乎是打算目送我们的样子,任夏一眼都不看他,反而摸出手机来,打了一行字给我看:“碰到了西陈的人。”
西陈……
中国的道术有四大分支,分别是主攻击的茅山道派,主修仙的灵宝道派,主符箓的清微道派和主修心的净明道派。这四个分支中逐渐衍伸出道术的四大家族,虽然以家族为称,可名下子弟倒是姓氏各异,并不拘泥于一家一姓。而西陈正是四大家族之一,主符箓的清微道派。
南毛北马,东季西陈。
西陈已经出现了。
我想我肯定脸色煞白,任夏看了看我,又在手机上打:“是个年轻女人,明面上的身份,是滨海台访谈节目主持人,这次我们策划的这档节目,她是台里推荐的第一位主持人。”
狐妖和道姑变成了同事,而且假如这位道姑顺利中选,狐妖还将是道姑的顶头上司……
任夏又道:“没有伤害我,只是给我下了一道符,把我体内的妖力封了起来。”
我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同样打字回复:“你打算怎么办?”
任夏道:“我没有妖力了,但她还会画幅,我好像应该逃,但是我的节目组今天刚刚成立,我舍不得。”
我说:“你确定是西陈的人吗?”
任夏道:“确定,我在洗手间补妆的时候,她用符逼我现了原型,然后就把我的妖力封了。”
我再打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滑腻腻的犹如一条跗骨的毒蛇,沿着手心攀爬而上,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给朗冶打电话。”
任夏把手机收起来,瘫在座椅上,长舒了口气:“让他赶紧回来。”
朗冶那边一片杂乱的声音,急匆匆的脚步声,大声喊人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在医院,我心里往下沉了沉,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他说:“明珠,我在出急诊,一会给你打回去。”说完干脆利落的掐断了电话。
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一会一会,一会他再打过来,估计就该继续出急诊来救我了。
任夏听见手机里的动静,眉心狠狠一皱:“再打,让他务必回来,尽快!”
我又哆嗦着手去拨电话,因为掌心布满了冷汗,手机没捏住,掉了下去,幸好皮套挂在了手腕上带的猫眼石串珠上,才没有摔倒车底。
猫眼石串珠!笔砚街的玄殷!
似乎一瞬间柳暗花明,我状似癫狂的去拍司机的椅背:“师傅,去笔砚街。”
任夏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笔砚街是哪?去那干嘛?”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顾忌着驾驶室里的司机师傅,只好继续在手机上打字:“告诉我长生果的那个修道士,在笔砚街。”
任夏道:“靠谱么?”
我苦笑一下,对她摇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但有这么一条似乎知道点什么的人脉,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的多。
玄殷今天很神奇地没有在道馆门口摆摊,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墙角,脑子嗡一下懵了,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这孩子真是如此不招人喜欢。
任夏身上依然没有力气,半死不活地靠在我的肩上,有气无力:“那个道士呢?”
我愣了一会,道:“不知道。”
任夏:“啊?”
我说:“不在,不知道哪去了。”
任夏不悦道:“去隔壁问问。”
隔壁店铺的老板说,神算子今儿一早还来了,中午吃过饭就收摊,不知道干嘛去了。
天要亡我……
正和任夏面面相觑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以为是朗冶,急忙接上,然而话筒里传来的却是夏弥的声音:“明珠姐,店里有客人。”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管什么客人,敷衍两句就打算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