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相识的时候,谷蓝你大概还会觉得我挺厉害的吧,呵呵,虽说现在已经不值一提了。那个时候我通过我的母亲学习了阴阳之法,我发现了铃铛的天赋,他是操纵信息的天才,我就像是一个发现了金矿的乞丐一般,疯狂地使用着他的力量,作弊,为自己谋利。我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因为铃铛是我最亲爱的弟弟,作为姐姐理所当然地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叶秋夹了一块茄子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慢慢地用筷子戳着。
“可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铃铛应该是独立的,而不是我的附庸,而让他以魂灵的方式跟在我身边,就永远达不到这个目标,所以我去哀求母亲,希望能够给铃铛一个享受人生的机会,母亲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方法让我不敢恭维。”
叶秋用手拄着腮帮苦笑着说道。
“母亲选择让铃铛拥有躯体的方式是尸童子,这本就是西藏密宗的一种禁忌法术,首先就需要一个和铃铛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的孩子躯体,用秘法将其折磨致死,再以水银灌注入血管,在骨骼上刻下符咒,再在药水中浸泡九九八十一天,最后再将铃铛的灵魂捆缚在这具躯体上,我这时候说这个,谷蓝会不会吃不下?”
“我,倒是没有那么娇贵。”
我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嚼了嚼,虽然知道练尸术本身就是很残酷无情的,但是我确实没有想到铃铛的诞生竟也这样背负着罪孽,而铃铛本人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我的童年受到了很多的委屈与屈辱,所以对于人性这种东西并不抱有什么希望,但是当时我还没有杀过人,这件事对我的冲击也很大,可是为了我的弟弟,我知道我别无选择。然而和我的母亲越来越亲近,我就越加的认识到了她的黑暗,她远比我还要自私自利,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杀死任何阻挡自己道路的人,最后,我们就闹翻了,我和铃铛一起袭击了母亲,使其今后无法再继续害人。母亲改变了我的人生,而我不得不去背叛她,或许我也注定要背负着罪过活下去吧。”
叶秋用筷子一点点地捣着盘子里的那块茄子,将它捣的四分五裂。
“你也很不容易啊。”
“如果一切都只是到此为止,那也就罢了,等到驱逐了母亲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铃铛的那具躯体现在还不算稳定,必须需要某些巩固的方式,我调查了很久方才发现,母亲之前送给了铃铛一个小水晶球,那竟是一个收押灵魂的器具,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渗透进去,窥见了里面的情况,那里面都是被我母亲杀死的人的灵魂,他们在里面受到折磨,然后那精神的力量就会传递到铃铛的身上。而在母亲走后,那股力量就开始逐渐衰退了,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为了我唯一的弟弟。”
盘子里的茄子已经被叶秋给捣烂了,这时她才放下了筷子。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挺有负罪感的,可你知道我本身就是个自私的人吧,如果真的对自己有利,又能找到足够借口的话,我还是会去做该做的事情的。于是我就专挑那些身上背负着血腥的人却没有收到惩罚的人下手,一报还一报,倒是也算公平。”
至今为止,叶秋说的和铃铛所说都是相对应的,而我竟也对叶秋杀人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抵触。
“而大学毕业之后,铃铛的躯体终于稳定了下来,我也不必再去做那些折寿的事情了,这时候的我觉得很疲惫,这几年来我做了太多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袭击母亲,杀人摄魂,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叶秋了吧。于是我就像是逃避一般来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上,然后我就再次遇见了你。”
叶秋说着往漆黑的窗外看了一眼,这个小镇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是万籁俱寂了。
“这里是个好地方,会让人内心宁静,我逐渐也开始找回了自我,我也在反思自己,过去真的是被力量与欲望迷惑了,我身边已经没有了什么真正的朋友,见过那个真实的我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谷蓝你了吧。最初我以为我是有罪的人,也许距离你远一点会好些,可是后来随着我的了解,我反而升起了希望,现在的谷蓝你,或许是能够体谅我的吧。结果第一次略微的尝试,就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叶秋盯着我的眼睛,我看见她满脸都是凄淡的颜色。
“在之前的几年里,我为了巩固铃铛的躯体稳定,在各地都设下了陷阱,那陷阱一旦发动,就会将人类的灵魂摄入那个灵魂球里,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抓进去的,要被抓进去的人需要符合两个条件,一个是强烈的负罪感,还有一个是手上沾有血债,我以为只要符合这两点的人,就是即使死了,也并不算是冤屈了吧,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其中一个油画的陷阱会被搬进新的游乐园里,更没有想到,谷蓝你会被抓进去。”
负罪感和沾有血债吗?
我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我还是杀过妖怪的,而一次次的漠视与纵容,或许和亲手杀人没有区别了吧,这么说我被抓进去还真是怪不得任何人了。
“我并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所以说到这里我也就释然了。”
“不,谷蓝,这还没有结束,在触发了陷阱那一刻,我也是惊讶的,当我看到了进入那个游乐园的人是你时,我更加惊恐不已,但是由于制作它的人不是我,而主人又是铃铛,我是无法直接干预其中事物的,焦急之下,我只得给与其中一个灵魂传信,让她把你带进献祭大门,那座大门只要从里面通过,就会直接死亡。”
叶秋坦然地承认了那座门的事情,并且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