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究竟还是宅心仁厚的，我知道对男人来说，有种叫做面子的东西，你不得不给他们。索性我就摆出一脸崇拜，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是小女子我无知了，这一杯敬英武非凡又聪明睿智的新任赤辛王，愿赤辛长治久安，永享泰平。”

“你偶尔也还是能说出点女人该说的话来的么。”

占堆嘟哝着和我撞了一下酒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占堆陛下说的女人，是指你后宫里面低眉顺眼的那些吧，也是，就是以当下的观念来看，我也算不得什么良家妇女。”

我撕下一块面包沾了沾红汤说道。

“说起这个，占堆陛下你应该早就做父亲了吧。”

“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还有两个没有出生，他们都继承了本王的优良血统，今后必然会继续光大赤辛部族。”

占堆一把抢过我的面包，然后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也挺不容易的啊，我经常看古代的历史小说，当皇上的通常会忧虑将自己的位置交给谁，你们那儿应该不是长子继承制度吧。”

“赤辛族在磨难之中成长延续，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你再给本王蘸一块儿。”

“唉，行，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些孩子里应该会有你偏爱的人吧，你就不会多少的动一点私情吗？”

“什么是私情，无疑就是孩子的母亲得我的宠爱，或是孩子本身也有些能耐罢了。”

占堆嚼着面包不屑地说道。

“宠爱不过是一时的，丹巴杰布一生疼爱过女子无数，却没有一个能让他驻足不前，而孩子更是不在他的话下，所有的女儿都被一夜之间屠杀，他也未曾感到半点惋惜。”

“但是你不是丹巴杰布。”

“你是嘲讽本王远不及他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丹巴杰布虽说可算是雄才大略，但是那个人太过自私自我，他太过冷静到了无情的地步，但是占堆你，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挺讨厌的，不过后来觉得你，还是有温柔的一面的……用这份温柔之心来对待你的子民，我想他们也会幸福起来。”

占堆对我这突如其来的马屁似乎还挺受用，他得意地哼哼一声，就用手指指着我说道。

“既然认识到了本王的优异之处，那要不要今晚陪侍本王呢？”

“还是请恕我拒绝，我跟物理说好了，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她都会砍了你。”

“啧，以为拿她来吓唬我就有用处吗。我要是真的想要哪个女人，就是本尊菩萨护法神也阻碍不得我。”

占堆又喝了一杯酒，这时候那条鱼已经上来了，占堆索性直接用手抓起头尾开始吃起来，虽说他平时就是个狂野不拘小节的人，不过这回简直都像是现了原形了，一般人对此的解释也非常简单，就是喝醉了吧。

那么点红酒都能喝醉，占堆你的酒量也真是可歌可泣了。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让本王提不起兴致了。”

占堆将鱼骨头往盘子里一丢，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我听到这句话真的很高兴，不过我还是冒昧地问一下原因吧。”

“原因吗？那不是很简单，我见过你几次，都是在你处于死亡边沿的时刻，每一次你都像个傻瓜一般用自己的性命来为他人做嫁衣，如果没有本王的恻隐之心，或是你那高到离谱的运气，最初你就被我给挂到门口当灯笼了，但是本王，确实没有见过那样的女子，可以为了他人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

“哎？刚才不是还说我像是赤勒卓玛吗，她也可以为了丹巴杰布牺牲性命阿。”

“那并不一样，赤勒卓玛疯狂地恋慕自己的兄长，这本身就是种病态，她将自己的命运和丹巴杰布牢牢地捆在一起，而实际上她也绝对不是个傻瓜，作为赤辛魔相她颇有手腕，她愿意为了丹巴杰布而死，并不是说她会随意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死在沈繁缕手里，是她的失算也是天意。但是你，根本就是以牺牲为手段，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忠诚，是很多人都不曾拥有的。”

占堆拿起小木头酒桶来给自己倒酒，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我急忙挥手示意再来一桶。

“但是现在的你，有了足够强硬的靠山，本事也比原来大了点，做事也开始精打细算，工于心计，你变得和那些妖魔一样，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做的事情你还会去做，但是却缺少了最初的那一份初心和至诚。”

占堆接过从服务员那里递过来的酒，将其一饮而尽，而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金豆子来丢在了服务员的托盘里，惊讶得服务员眼睛都直了。

“偶尔我也需要一点……你知道你现在就和我那些妖魔的妻妾们没有区别，聪明，可爱，会对我笑，说着愿意为我去死，但这都是自私的一种罢了，因为畏惧，因为客套，因为就像是赤勒卓玛一般，将他人的命运自以为是地当做自己的全部，我原本以为你不该是那个样子，我并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忽然发觉占堆的眼睛里掺杂着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柔软地像是沙滩，凄凉地却像是在岸边触礁的小船。

“不喜欢那就太好了，因为我的女朋友根本不需要你喜欢。”

冷冽如同寒风一般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胡一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背后，虽然他平时都是一副面瘫般的表情，但是这一刻我竟在那张脸上看到了毫无掩饰的厚重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