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才发现眼前是一幕粉红色的帐子,上面挂着金色的勾连,而我的头下枕着一个舒服的绣花枕头,身上盖着一副绣着大合欢花的柔软棉被。
这就是传说中的寝具吧,我得多久都没有碰过这东西了,不行,哪怕是梦我也得再睡一会儿。
“谷蓝姐姐,你醒了吗?”
这一声温柔的呼唤顿时使我精神大振,真是个好梦啊,买床还送妹子,我终于能久违地做点坏事了。
当我定睛去看在床前招呼我的女孩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个女孩穿一身绿色的轻纱衣,头发用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发饰挽了起来,配上几根朱钗,更显得素净可爱。而她的身上更是显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此刻她正关切地看着我,与我目光相对时,脸上不禁显现出一些羞赧之色来,这不就是玉秀儿么?
她怎么在这里呢,而且这身上的行头也不像再是监狱囚犯的架势了,不行,我必须得问个清楚。
“是不是我眼花了呢,这是哪里的九天仙女来这勾我的魂魄呢,唉,纵然是本不该死,看着这等人间不该有的胜景,只怕也是要折寿了。”
妈的,虽说心里想的是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开口却还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架势。
“哎?谷蓝姐姐你还是有些迷糊吗,我是玉秀儿啊。”
我知道你是玉秀儿,好吧,看来我是有点过分了。
我一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了看一脸担心的玉秀儿,又看看周围的陈设,这里又是一间古代的房间,装修很是华丽用心,不过从里面的摆设上看,应该是女孩的闺房。
“这是哪里啊?我是怎么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谷蓝姐姐你已经睡了有近十个时辰了。”
十个时辰,快睡了一整天么,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虽然还有些过度运动后的酸涩,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记得之前,好像是,面具人,还有袁姐……”
“多亏了谷蓝姐姐,我们才能重获新生,我们月老祠上下,都实在无以为报。”
“那个,以身相许就行了,啊,不,我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如果谷蓝姐姐的身体允许的话,那就请跟我去见月老大人吧。”
哎?月老大人,月老不是死了吗,而最后的那个袁姐杀了面具人,又挖出了她的心,对了对了,该不会又是一次篡位吧。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瞎琢磨着,从床上翻身下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的,玉秀儿也一下红了脸,她说之前帮我脱了衣裳,擦拭了浑身的污渍,刚拿来新衣服我就醒了,我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事,我所幸地逗着玉秀儿,说看都看过了,还有啥可脸红的,来帮姐姐把衣服穿上吧。
玉秀儿给我带来的衣服并不是玉秀儿这种轻飘飘的女装,而更像是道童的衣服,青色的坎肩,细腿裤子,腰里用一根绸子系着,脚下是平底布鞋,穿上还是挺舒服的,这要是真给我穿那种衣服,我还真怕是要害羞死。
穿好了衣服我就随着玉秀儿出了门,一出门我就闻到了无比清晰的空气,里面夹杂着奇花异草的香气,天上的日光温暖,祥云缭绕,时不时有禽鸟飞翔期间,这四周的建筑也都焕然一新,很多穿着华丽的仙女一个个面带喜悦行走于青石小径之上,一看见我就面红耳赤,略微施礼之后就急匆匆地跑开了。这时我才想到这些面容都似曾相识,原来他们都是我的狱友啊。
“玉秀儿,为什么她们一见到我,都不怎么好意思的样子。”
“因为谷蓝姐姐明明是一介凡人却救了月老,我们身为门下弟子却浑浑噩噩,甚至最后还助纣为虐,她们自然没有面目来面对你。”
说起这个,当时除了玉秀儿之外,几乎所有的人对于我要帮助月老的事都充耳不闻,这一下改天换地,只怕她们心里都忐忑到不行的地步了吧。
“哎呀,说起这个,璎珞怎么样了呢?”
我只顾被眼前的事物迷了眼,却忘了璎珞的死活,真是该死。
“璎珞,那个女孩没事,她正在休养,所以我们还是先去见月老吧。”
玉秀儿的语气中隐隐地带着一些酸溜溜的醋味,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跟着玉秀儿来到了月老祠的大殿前,这里也不再是之前破败的景象了,一个身穿着白色毛衣的男子站在大殿的门口,看着那朱红的柱子。
“谷蓝你过来啦,稍微等我一下,马上就完工。”
那个男人挥了挥手,就见两道金光在柱子上一闪而过,那里就凭空地出现了一副对联。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这样才有月老祠的样子不是吗?”
那个男人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就微笑地转过了头,那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头上的头发不多,一副塑料框的黑眼睛使得那原本不太大的眼睛看上去更有神了点。不过总体上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温暖的,就像是食堂打饭大妈的老公这种感觉。
“你,是月老?”
“如假包换,而且你应该能听得出我的声音,玉秀儿,去给老爸拿两杯果子露来,干这么半天的活,实在是渴死了。”
玉秀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往一旁的厢房里走去。
“来,这么做,我知道谷蓝你心里有很多疑惑,我会尽量以简洁的方式,告诉你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月老指了指一旁的花坛边缘,就自己先坐了下去翘起了二郎腿。
“额,我不知道我该从哪里说起,开始,还是结束?”
“还是从一切的开端说起吧,一座好好的仙境变成了监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月老拍了拍他旁边的栏杆,示意我坐下。
“谷蓝虽然不是修道之人,却也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劫数,大凡想要修仙之人,必然会经历一个渡劫的过程,其实说白了,就像是一次资质评价的考试一般,只不过代价比较大罢了,若是一言以蔽之,你所经历的,正是我们月老祠的考试。”
“额,我记得那个渡劫,不是要过什么天打雷劈啊,火焰神风什么的么。”
“你所追求的东西,决定了你所要经受的考研,你追求的是力量,自然上天就会以同样的方式来考验你,很显然,那些不死不灭,称霸三界,唯我独尊的想法,从来都是我们不曾追求的。”
“那,你们追求的是什么呢?”
“世间经历无数劫数,强者数不胜数,那所谓严苛的渡劫也终究不是门槛,但是为什么古往今来,能被世间铭记的神仙却寥寥可数呢,显然不是丧于纷争便是自我毁灭,这一切的原因是,他们的心灵还无法驾驭自己的力量,修道修道,修的本应为心之道,万不可本末倒置。”
“我倒是明白这个,但是这和你们的劫有什么关系呢?”
“纵然大罗金仙也不是永不被磨灭的存在,他们也会不断地成长,或是退步,当有一天他无法再为世间造福之时,那就是他该消失的时候,上天是公平的,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一个神明尸位素餐,于是这考验我的时刻就理所当然的降临了。”
“至今还是想维护我吗,老爸,那根本就是我的劫数,而不是你的吧。”
一个茶杯忽然好无预示地塞进了我的手里,一个人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脖子,那一头血色的红发垂到了我的肩膀上,而那张脸却使我险些将茶杯丢在地上。
那是袁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