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我们，什么？”

看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女孩，我觉得自己现在还真就是个坏人了。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问一下，关于这座月老祠的日常规矩。”

“你是问规矩？”

两个女孩显得有点费解，我就做出了解释。

“你看我来到月老祠这么久了，可是并没有人对我说这里究竟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这样一来我可是挺为难的。”

“为难，这有什么为难，每天努力劳作，不要做出违背道德的事，不许沉浸于玩乐之中，不许心生歹毒私念，你能做好这些也就足够了，其他的规矩是对我们这些侍女必须遵守的，和你并无关系。”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是一介凡人，能够来到这上天月老祠也是修来的际遇，人总是要追求上进的嘛，我被关在这里赎罪是不假，可是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多多的表现，让红娘她老人家能多看我一眼，到时候从轻发落，早日回转人间。”

“你说的，倒也是人之常情……”

那白皙的女孩略微沉思了一下，就信誓旦旦地问我。

“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以后是不是可以请你离玉秀儿远一点呢？”

“虽然我觉得这算不得什么条件，不过我还是会答应你的，毕竟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见我说的坦然，那女孩也就点了点头。

“月老祠掌管着天下人的姻缘，结缘之事全部都交由红娘和月老商定，而其他的杂事则是交予我们这些侍女去做，原本在这里有很多的工作，但是现在都已经荒废了，只剩下这荒心池中挖掘心石的工作，对于我们这些侍女来说，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之前的日子里我们身着青衣，不识疾苦劳累，自然也就懈怠了，红娘要求我们每日苦修，重新体会世间最低下的生活规律，磨练我们的心性斗志，今后才能成就正果，成为一个足够合格的仙人。”

“就是说，你们都是心甘情愿地在此受苦？”

“红娘的作风虽然和之前不同，但是究竟是发自一片真心实意地期望我们能够做的更好，即使是她自己，每日也毫不懈怠，不止是要穿梭红线，更是要离散那些因为情爱而病变的怨念魂魄，那本就是常人所不能忍的严苛，整个月老祠虽然看上去凄苦，实则上下一心，如此努力下去，这世间的姻缘也将慢慢地归回正规。”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竟然隐隐地有些激动，双眼都烁烁放光，这倒是令我惊讶了。

“哦，原来如此啊，那我也应该往这方面去努力了，不过这里既然叫月老祠，那为什么只有红娘而没有月老呢？”

听到我提起月老，两个女孩脸色皆是一变。

“月老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之前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现在只有红娘掌管着这里。”

“那原本月老在的时候，这里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呢？”

“你说，月老…………”

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半天才皱着眉头说。

“对于月老的记忆，我们都很模糊，只是知道曾经他在这里过，那时候人间的姻缘状况混乱不堪，所以现在红娘才想要积极地来纠正过去的错误。”

“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我最后还想问一下，除了这眼前的除草工作之外，我还能不能帮上红娘的忙呢？”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自从新的秩序建立之后，红娘很少跟我们交流，并不像是从前一样……”

那长腿女孩说的这里，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巴，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说从前，还和红娘交流过？”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明明不怎么记得过去的事情。我，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如果不想犯错的话……”

那女孩慌乱地往草丛后面走去，而白皙女孩则是担心地追上去，然后回头对我说了一句。

“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要想诬赖反悔。”

我慢慢地蹲下来，开始用手里的铁锹挖掘着地面的土，心里却开始整理着刚才所得到的信息。

这些女孩子虽然嘴上说着这是对自己的试炼，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但是为何这些女孩都显得浑浑噩噩的呢，甚至连之前的记忆都不甚清晰，我没少掺和记忆被篡改的事件，所以对此也觉得不甚惊奇。如果真的没有需要隐藏的事情，那么篡改过去的回忆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而那女孩无意间说出了一句，从前不是那样的，配合上我所看到的影像，月老被红娘所杀，而又另有杀手杀死了红娘，那么这种不协调性就可以解释了。

虽然依旧不知道红娘为什么要杀死月老，但是很大的程度上讲，现在这个鬼气森森的红娘也极有可能并非是原主，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是有些说不出的阴谋在。

但是，我还记得，刚才那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里燃烧着自信与期待的光泽，她明明住在肮脏的住所，吃着毫无可口可言的食物，每日劳作不惜全无娱乐，甚至连人与人之间的正常交流都难以实现，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一点的不满与叛逆。

红娘的理想很令我动容，甚至让我愿意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为之受罚赎罪，或许这些女孩心中都怀有和我一样的想法，认为多多牺牲自己，来为他人牟取幸福是伟大而崇高的，如果世间的人都同样还有悲悯，责任与牺牲，那么这个世界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可是，那种远不可及宛若天边彩霞的东西，真的能够将其握在手中吗？

即使不愿意承认，致使我能走到今天的，并不是我的高贵品质，而是我为了生存下去所拥有的自私心理，如果我当年能够冲出去和寒香站在一起，的确会使我不再心有魔障，但是我却会因此而死去，也就没有了后来我所帮助所拯救的人，如果当初我对待玛格丽特的立场上退让放弃了，从此做回我的乖乖女富二代，那么玛格丽特是不会死，但是与此同时会有更多的人牺牲在她的魔咒之下，我无数次的想过为了他人而牺牲，但是我明白，那根本就不是发自我的真心，我想活下去，即使发生了多少苦难疾苦我都想活下去，积极地享受自己的人生，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够在这里坚持下来的原因。

若无为他人着想的心念，人生道路上必然看不到任何美景，但是若无为自己时时考量打算的私心，人生道路则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我意识到了自己陷入了一个魔障之中，因为充实和平等，还有那至高的梦想目标的鼓舞，让人变成了奴隶和人偶却依旧丝毫没有自知。

我从地上挖掘出了一块心石，它扭曲的模样并无任何心的形态，但是握在手中的时候，却能够感觉到一点点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