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像是丁香雪对于玛格丽特,寒香对于我,我对于物理,人毕竟是无法独自活下去的。
“不过廖正恒还是幸运的,他被仁慈的药王接走,他的内心也必然会得到救赎,可是那层坚硬的心灵硬壳,却可能会丢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可能会开始憎恨,会不再相信人心的良善,那是种成熟,也是种痛苦,我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谢雨扉默默地听着我说的话,半晌之后才看了口。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在喜欢着表哥的,表哥他温柔体贴,能够纵容我的无理取闹,能作为我的支柱与后盾,我曾经想过,如果能一辈子都这么有所依靠,那么也就满足了,可是第一次遭到他背叛的时候,我就开始动摇了。或许更多是侥幸般的不愿意面对现实,我想过那可能是意外而已,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他,他会不会发觉,其实我的存在,比他的梦想更加重要呢,于是我回到了中国,住进了枕家楼,期待着表哥回心转意来找我,可是一切都事与愿违,我来到枕家楼的时候,遇见了荆春雨,她当时是房子的主人。”
“原来如此,你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的她么。”
“是的,荆春雨这个人……善于待人接物,我或许该这么说吧,我在这里的日子并不难过,还和她的女儿交上了朋友,那段时间我是真的敞开了心扉,把他们当做了亲人朋友,却没有想到,荆春雨的女儿对我,却怀有……恋慕之心,当我拒绝的时候,她就用匕首毫不犹豫地将我刺死,至少是她认为的,死亡。”
我方才明白荆春雨为什么提起自己的孩子时会面露难色,而所谓的弄丢了钥匙,不再开启枕家楼,也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女儿杀人的罪行。
“无论是廖正恒,还是那位荆妹妹,他们都对我很好,但是他们的好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其实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时候我就已经不愿意再相信别人了。”
“阿,说这个,我也是很惭愧,我不是也对你做了很糟糕的事情么,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谢雨扉也开始面红耳热起来。
“当时……你对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我也真的觉得疲倦了,或许还有点害怕,好不容易从黑暗中解脱出,如果不从了你的话,说不定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自己被做了羞耻的事情,就连老宅都被霸占了,我活的也是太过失败了些,那天我走在街上,思考着自己的出路。却看到你疯了一样的在找我,还因为误会给别人打了起来。我忽然感觉到,这个人,似乎不太一样,反正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就还是跟你回来吧。”
“对不起啊,给你留下了难堪的回忆。”
谢雨扉脸红着摇了摇头。
“后来我也想清楚了,那天你一定是喝多了酒丧失了理智吧,因为之后的日子里,谷蓝你再也没有对我做过过分的事情,还事事迁就我,想法设法地讨我开心,而更加重要的是,你尊重我,尊重我的内心与人格,从来都没有把我看成一个异类,真的把我当成……朋友。而今天你更是为了救我,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我不会的。”
“不会,什么?”
“我不会像是谷蓝你想的那样,封闭自己的心灵,从此活在仇恨与怨怼之中,因为你给我的快乐馈赠,比之前所遭受的苦痛要多得多,只要,你还在,还在枕家楼的话,我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看到,你不愿看到的事情的……”
谢雨扉不知为何开始支吾起来,脸色也越发地绯红起来。
“嗯,对了,谷蓝,昨天廖正恒对你下了毒,你没什么大碍吧。”
谢雨扉忽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提起了这么个话头。
“额,该怎么说呢,其实昨天中毒的不是我,而是你啊,你陷入了被魔药制造的幻境之中醒不过来,我后来,采取了一些措施,才让你苏醒了过来。”
“你说是幻境,那么说,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并不是梦……”
看着惊讶的谢雨扉,我略有歉意地点了点头。
“那我梦里看到的,吃恶心的尸体,还有乱七八糟的回忆,还有你带着一条狗……”
“都是真的,那个确实是我,我都已经看到了。”
“怪不得今天早上你会摆上那个酱菜……”
谢雨扉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哇的叫了一声,双手捂着脸就往屋子里跑。
我看见仓皇逃窜的谢雨扉,心里琢磨着这小姑娘肯定是想起昨天晚上我说的话了,自己在这里遮遮掩掩了半天,岂不知该说的在昨夜就已经说完了。
我是不是,又造孽了啊。
我晃悠悠地走到了门口,却发现谢雨扉在里面把门给锁死了,这么一来纵然我有钥匙也无济于事,早有这样的觉悟,还何必那么费力的用结界呢。
虽说以我的能耐要撬开锁也不是难事,可是既然人家孩子处于尴尬之中,我也就让她冷静一下吧。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兄弟,辛苦你陪我去一趟赌坊。”
我在赌坊呆到了凌晨时分才又回到枕家楼,这时候楼下的门已经开了,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发现谢雨扉根本就没有睡,而是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一看见我进来,却又把眼神迅速地移动到了一旁的没开的电视机前。
我笑着走到不打算理会我的谢雨扉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轻轻地塞进了谢雨扉的手里。
谢雨扉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却再也没有挪动眼神。
“这个……”
“这是之前爷爷送你的蝴蝶胸针,后来被廖正恒损坏了,我拿回它之后重新修理一下,更换了金丝和上面的宝石,但是我不想它还是胸针的模样,就像我们要舍弃过去那不美好的回忆一般,于是就将它改成了一枚发卡。”
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逼真的蝴蝶就颤动着翅膀,就像是要展翅欲飞一般。
“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就是为了修这个东西吗?”
谢雨扉捧着蝴蝶,呆呆地问了我一句。
我从谢雨扉的手上拿起那枚发卡,别在了她的发际,然后微微一笑。
“蝴蝶很漂亮,不是吗?”
“多此一举。”
愣了半天的谢雨扉最后还是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好吧好吧,看来是拍到马蹄子上了,哈欠,我一夜没睡,也有点困了,晚上还得上班,我先去睡一会儿了。”
我打着哈欠上了楼,胡乱地脱了衣服就钻进被子里,很快就要陷入梦乡,这时候我忽然听到自己的门开了,然后就有人钻进了我的被子,一个冰冰凉凉却无比柔软的身体就贴上了我的后背。
我顿时就清醒了过来,那无声的羞怯和慌乱的呼吸声告诉我,这并不是梦。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最难消受美人恩,但是作为一个君子,还是可以把持住自己的。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张谷蓝从都不是君子。
看来,我今天注定是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