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能，不过，你看，不是有个说法嘛，仙人不许起凡心……”
我急忙找理由来搪塞过去，没想到如意夫人是纯心跟我杠上了。
“那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怎么回事？还有他们的女儿都下凡了。”
“可是下场都挺惨的吧，不是被关就是被压在山底下。”
“你是挺谁说的？民间传说不足以信。”
不过一般没见过神仙的，唯一获取你们资料的就只剩下民间传说了吧。
“张谷蓝，你不要跟我绕圈子，我只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给我实话实话。”
“可是，人家不想说啊。”
“人家要是不想说，我就把你打的不成人形。”
说着如意夫人又威慑地举起了手掌，我急忙往后闪了闪。
“别总是动手啊，我不是得给自己留点后路吗？你们都以为我是凤欺暝，可是万一我真的不是，再跟你说的那么暧昧，到时候得多尴尬啊。”
“呵，看不出还挺善解人意，你害怕我会对你动情不成。”
“我不怕你对我动情，我只是单纯地怕你哭鼻子。”
如意夫人的手啪地一声地拍在了我的头上。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脆弱吗？区区的凤欺暝，区区的张谷蓝，就非得让我寻死觅活？”
“我没有说寻死觅活，我就是说哭，哎哟！”
挨了打的我怎么觉得特别冤枉，刚才还说喜欢一个人不挂不顾，一转眼就又铁板一块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心里肯定是在像我说的话是自相矛盾吧。”
如意夫人得意地笑了笑，那只白皙的手腕还在晃啊晃的，似乎时刻准备再次落下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虽名为仙人，也不过是拥有法力，活的长寿些的人类，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凡间常人该有的，我们一样都不少。”
“不是说仙人都该杜绝七情六欲，六根清净吗？”
“那只是要我们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很容易就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而造成莫大的损害，若是真的完全失去了情感，那和木偶还有什么区别。”
如意夫人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即使有时候我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但是我都会尽量地及时挽回，就像是囚禁自己的妹妹，还有放任凤欺暝去投胎转世的事情。”
“我知道，那感觉一定很不好受，要违背自己的心意。”
“那又能如何，我身为蓬山岛主，身后背负着很多人的命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个人，更像是一台机器。”
“夫人你还知道机器呐！”
“我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会连那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
如意夫人瞪了我一眼说道。
“还有，就不要叫我什么夫人了，好好的一个词，在你嘴巴里叫出来，就觉得你是在占我的便宜。”
“那，我得怎么称呼你啊，岛主行吗？”
“算了吧，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如意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也略有些羞赧，但是立刻就将气势拉了回来。
“不过就只是个名字而已，可别想跟我攀关系，一会儿我就会把你送出蓬山岛，你这辈子都不会见过我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有什么奢望的，那，思雨，哎呦，为啥又打我啊！”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估计三分之一的脑细胞都被拍死了。
“我是让你叫我泠思雨，谁让你直呼其名了，哼，就算你不是凤欺暝，那副模样也让人生恨。”
“对不起，都怪我老妈给了我一张倒霉的脸，都怪这个社会，给了我一个糟糕的个性。”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长进，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家，油嘴滑舌，成何体统。”
“是，是，都怪我，都怪我。”
我现在真的搞不懂这个泠思雨的个性了，难道说我真的得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地跟她对话了吗？
不过，总觉得看到那张脸，就严肃不起来啊。
我对于前世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回忆，不过对于泠思雨这个人，我的确隐隐地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好感，她的性格并不像是我在现世中见过的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对象……
“我还是叫你泠姑娘吧，我觉得这个应该不会犯什么忌讳。”
“随你吧。“
我仰看着泠思雨的俏脸，不由得开始猜测她的目的，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最后我还是决定单刀直入的好。
“我能问一下，泠姑娘，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和凤欺暝毫无关系，那就应该把我立即送回人间，而你迟迟不动身，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我？”
泠思雨并没有理会我，而是踱步走到了凉亭的另一半，开始遥望起花园的景色。
“我只是觉得，应该对你有所劝诫。”
就在我满是疑惑的等待了几秒之后，泠思雨背对着我，轻轻说道。
“对我，有所劝诫？”
“是的，既然你来到蓬山岛上和我相识，就说明我们命中有缘，作为一个仙人，应该告诉你，你现在为人处世的态度，只会让你陷入窘境。”
“我为人处世的态度？我什么态度啊？”
“作为你这个年纪的女孩，你精于事故，善于窥探人心的隐私，能够游走于不同的人之间，寻找到自己的平衡点。再配合上你强横的福禄齐天运道，只要你有此心，或是为官做宰，或是富甲一方，都并非是什么难事，可是……你骨子里根本就不会想这些。”
泠思雨从粉红色的长袖中伸出了手，一只小小的翠鸟就从一旁的空中落下，亲昵地停在她的手指上。
“因为出身优渥，你并没有真的体会到人间疾苦，你对于努力的感念，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心的诉求，你自从出生以来，并没有真的和那些关乎物质生存的基本斗争过，贫穷，疾病，都像是对你绕道而行，那些你所做出的奋斗与拼搏，从来都只是为了解决面前即将袭来的危机，你有各种高尚的理由来执行自己的行动，那些经过你舍命换来的东西也都弥足珍贵，可是，那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我不太明白泠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这有何不知，因为你的生活太过多彩，以至于迷了你的眼睛，你真的想过自己真的想要去做的事情吗，无关你的出身，无关你的朋友，而是发自你内心的寻求和呼喊。”
“你说，我真的想要做的东西啊……”
我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我想的，大概就是悠悠闲闲的，随波逐流去享受生活吧。该怎么说，就是不被束缚的自由吧”
“自由就是你最大的追求，那自由是什么呢？”
“大概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是肆意狂欢，随意地恋爱。”
“可是你根本就做不到那一点啊。”
泠思雨一挥手，那翠鸟就普拉普拉地飞走了。
“你以浪子自诩，认为自己可以忽视道德，无视常规，可是你本身就是因循守旧的人。”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开放了，毕竟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不少，虽然还没有到过去嬉皮士的程度，不过也足够让常人大跌眼镜。
“你的那些行为都只是个表象，我并没有用什么神机妙算，只是你和我见面这一段时间，就已经足够看出所有的问题。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嬉皮笑脸没有正形，可是你对于不该说的话，宁可自己做坏人，也不愿意说出，你在禁地的时候，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就来舍身保护我，这可不是惺惺作态能做到的。”
“我觉得那应该是因为我很温柔，和道德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
泠思雨愤愤地拂袖转过身来。
“你大凡遇事都心慈面软，宁可选择伤害自己，也不忍用最直接简洁的方式说出你的内心想法，一个根本就不在意道德的人，绝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处理事务，他们只会爱自己，而一个自私的人，只会直接一刀割断他人的喉咙。”
“难道说温柔也是过错吗？”
“温柔不是过错，而是一种残忍。”
泠思雨的眼神像是一座牢笼将我关的密不透风。
“如果说那些人渣是直接将致人死地，而像你这样的人，就像是用数百把钢针，每天晚上都刺在人的心上，直到那个人灰飞烟灭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