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作之余开始寻找房子,在这么一个小城镇寻找一座价格低廉并且水电齐全的房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我找到了几个附带家具并且有厨卫的商品楼房,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贵,看上去也都没有什么问题,我琢磨着干脆用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的方法来决定算了。
谁让咱们有钱就是任性呢。
然而并没有等我下决定,就出现了一些意外的事件。
有一天在我早上下班之前,有人来找我。
“谷蓝,有人找你。”
在门口的护士对正在低头填档案的我说道。
我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望去,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老人。
那个老人看样子已经很苍老了,大约有七八十岁了,他身穿着一身蓝布的中山装,虽然破旧却一尘不染,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一块覆盖了整个左边额角的蓝靛胎记,使得他本就不算和善的表情更加的令人生畏。
“你是张谷蓝小姐吗?”
老人的嗓音厚重,倒是像是野兽在嘶吼一般。
“对,我是张谷蓝,大爷您有事找我?”
我又仔细地看看这个老人,觉得自己的确没有见过他。
“那我就得叫您一声小姐了。”
老人有些恭谨地对我微微地弯了一下腰。
“大爷,您这是……”
“我之前侍奉过荆春雨荆太太,所以称呼您为小姐也理所当然。”
面前的老人穿着的是五六十年代的老衣装,但是语气却更像是个旧上海的管家。
“哦,那您老找我,是要……”
“我之前承蒙荆太太的照顾,作为门房更夫看守房屋已经多年,太太一直对我这个孤寡老头费心,名义上作为更夫,实际上就是让我住在那里颐养天年,这份恩情,我实在难以报答…”
说有恩情吗,可是貌似我在荆春雨的葬礼上并没有见过你啊,这样奇特的相貌,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于是我就不说话,等待着老人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或是托了太太的福,一个月前我那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到了我,并要将我接过去一同丨居丨住,于是我就联络了太太,却发现接电话的是一位律师,这时候我才知道太太已经去世了,太太还那么年轻就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若是我这把老骨头可以代替她的话……”
“大爷您说的是哪里话呢,来,快进屋里坐下吧。”
“您不用费心了,我这次来找小姐,是为了这件事情。”
老人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黄铜的钥匙,那钥匙上的花纹都很是老旧。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要回去老家度过最后的日子,就难以再照料这座房子了,所以我就要将它交还给太太的继承人,谷蓝小姐你。”
“呵呵,您说这个啊。”
我看着那串钥匙笑着说道。
“在荆姨的遗嘱里,并没有饱含这一套房子,我想她一开始就是想把这个房子送给您了吧,以报偿您多年以来的辛苦,所以说这套房子就是您的了,如果您愿意和您的亲人一起搬进去那最好不过,若是执意回乡,那么卖掉房子的所得,就算是荆姨给您的养老费用吧。”
老人听我这么一说,就用那低沉的嗓音呵呵的笑了。
“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所看守的房子并不是普通的民宅,那是一座建立于民国时代的二层小楼,曾经为一位俄国木材商人居住,后来被荆太太买下重新翻修,用于度假休憩的宅邸之用,不止房屋内设宽大,其中更不乏古董家具之类的值钱之物,我这个孤老头可是无福消受。”
民国时代的度假别墅吗,怎么听着都觉得可疑啊。
“呵呵,大爷您多想了,我也本不是荆姨的亲戚,也只是暂时执掌其财产支配,而我也只能管束荆姨遗嘱中提到的范畴,在此之外的恐怕我就爱莫能助了,不过我还是倾向于荆姨生前就有此意,所以大爷您还是不要推辞了吧。”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然后挑出了大指。
“谷蓝小姐宅心仁厚,心胸广大,视钱财如粪土,果然有太太的遗风,老头我也着实佩服,但是我已经受了太太的厚恩,不能再觍颜贪占其财物,我希望谷蓝小姐能够收下这钥匙,此地若无人看守,难免会遭受匪患盗掠,我从王律师那里得知,小姐也不是本地人,还暂且在宿舍落脚,若是能收下这宅邸,纵然小姐无意,大可等到太太的子女出现再交还给他们,岂不是一举两得了。”
我不得不承认老人的话有些道理,或许我也总是想的太多了吧。
将我神色有所缓和,老人就将钥匙塞进了我的手里。
“那房屋的地址和房产证件相应手续,我已经交给了王律师,届时还请小姐查验。”
老头将钥匙交给我之后,似乎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些笑纹。
“一年之后,若是我还在世上,定然会在太太的忌日前来上香祭奠,并且看望小姐,老头我就先告辞了,祝愿你身体康健,福泽绵长。”
“那,大爷,我送送你。”
“不必了,请您留步就好。”
还没有等我说什么,老人就对我行了个礼,转身慢慢地离去了。
这个老头说话的方式,怎么看都和现在的人截然不同,我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钥匙,不禁觉得有些不协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