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身裸体的女孩此刻慢慢地走到了妖魔们的面前，用不怒自威的语气问道。

“告诉我，我是谁？”

“您，您是我们的主人。”

那猪身妖魔颤抖地就像是秋天挂在树上的最后一片树叶。

“噢，还有呢？”

“您，您是主人，我们是虔诚的侍从，我们，对您的命令言出即从，绝无忤逆，您就像是伟大的母亲一样，我们是您卑微的儿子，永远忠诚的儿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寂静到听得清呼吸声的空间里炸响，甚至胜过了窗外的雷鸣。

而那被打的妖魔却满脸谄媚的笑容，仿佛那并不是惩罚而是种奖励。

女孩接连将那毫不留情的耳光赏赐给每一个妖魔，而当她来到那个老六的面前时，却没有打他，而是伸手掀掉了他的遮头布，我看见那遮头布下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上面只有一只硕大的眼睛。

“这一次的事件，只有老六你心中还怀有一点对我这个主人的虔诚，所以你合格了。”

“主人，您说的合格，是什么呢？”

那老六双手合拢抱在胸前，用近乎是崇拜的眼神望着女孩。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岂不知道我一生都行事缜密，决不让他人占上半点便宜，我若真的是大限已到，自己岂会不知。我只是看你们平日衷心侍奉，觉得也该给予你们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所以就故作迷局，想试图一下你们，殊不知除了你之外，一个个都是愚笨不堪的蠢货，竟然敢对自己的主人亮出獠牙。”

女孩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主人，请原谅愚昧无能的我们！”

除了老六之外，剩下的妖魔都磕头如同捣蒜，我看得出他们是真心的在害怕。

“唉……”

女孩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老六光秃秃的脑袋。

“我对你们借机反叛之事并不在意，只是跟了我许久，竟也没有一个能够看出这本就是个试炼，无论是人还是妖魔，要么就有聪明睿智，若是没有什么能耐，就给我乖乖地做一条狗，可惜你们一点都不精进，真是让我失望。”

“请主人惩罚我们，我们再也不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了。”

看着这女孩和妖魔的对话，我倒是开始一头雾水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说，那个女孩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吗？

“老六，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女孩说着收回了手，然后转身看向了我，而在她身后的老六已经激动地浑身发抖，然后一言不发地对着女孩磕起头来。

其他的妖魔在没有得到女孩的首肯前，依旧卖着力气磕头，将面前的水磨石地砖都嗑碎了。

这真是的所谓的主人和侍从吗？

或许说，他们是奴隶才更加合适吧。

女孩没有理会身后臣服的妖魔，径自向我走来，那个女孩的身高也不过才到了胸口，但是我却觉得，自己也像是跪倒在她面前一般，矮了几个头。

女孩来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我，然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点头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认可还是别的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好好地教育一下这些蠢货。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说。”

女孩说完这句话，就伸手推了我一把，那本就瘦弱无力的手竟然将我推了一个踉跄，我急忙稳住身形才不至于跌倒，可是当我疑惑地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护士站的桌子前，白花花的灯光让我的眼睛有些难以适应。

窗外雷声已经逐渐地减小，雨开始密集地坠落下来，虽然急切却不再凶猛了，我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时间是十二点零五分。

刚刚过去五分钟么。

我使劲地用手揉搓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地整理一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是总结起来的话，就是一群妖魔想要吃掉自己的主人，结果却被自己的主人算计了，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我在里面究竟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啊。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兴致勃勃的小孩子，跟着一群大孩子疯跑了半天，结果人家告诉我，我们根本就没有带你玩。

虽说这样的游戏，我压根也不想再玩一回了。

剩下的半个夜晚我都处于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中，只觉得胸膛中塞住一大团杂物，有麻花蓖麻却也有腐烂的西瓜皮。

我一直在原地坐到了早上，觉得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难受，就跑上了六楼。

这一回走廊上只有只有造成起来买早餐的老人家，没有昨晚上遇见的猴子，我倒是真的希望再给我出现几只，让我好好地发泄一下。

我们的六楼已经算是高级的单人病房，有专门的护士照料着，我也没有跟护士站的小姐妹打招呼，就沿着那走廊一路走下去。

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应该是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我就依样画葫芦地走到了最后。当我看到那门前的名牌时，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那上面确实写着“荆春雨”的名字。

我尝试着伸手推了一下那个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但是一想到进去，总觉得有些不好……

我忽然想到我身上穿着一身白皮呢，我是护士啊，进病房看看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于是我就推门走了进去，虽说这里是高级单间，但是也就是多了电视和独立卫生间而已，屋里有两张床，但是只有一张床上有人，想必陪护的人应该去置办早点了吧。

我从门口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个人。

那是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女人，和我妈妈年纪上下相仿，只是她的头发显得乱蓬蓬的，眼睛也深陷进了眼眶，颧骨就显得很高，蜡黄色的皮肤并没有什么光泽，要是她不呼吸的话，就是被当做尸体推出去我都不会有半点奇怪。

她就是荆春雨吗，怎么看和昨天的小女孩都不像啊。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意识到这是件很失礼的事。

还是先出去吧，我急匆匆地究竟算是什么呢。

“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吧，如果不忙的话。”

就在我蹑手蹑脚想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那正是昨晚我听到的声音。

我像个被抓了显形的小偷一般慢慢地回过头，看见那个女人正睁着一双雪亮的眼珠蹬着我。

“我原本以为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你有必要睡一下，却没有想到你这么早就来找我。”

那个女人对我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至少我觉得是那样的。

“呵呵，我是值班护士，这一宿都是不能睡的。”

“原来如此。”

女人笑着闭了一下眼睛说道。

“能帮我做起来吗，我已经躺了很久了，大概有几天了吧，或是一个月，哧，谁知道呢。”

我急忙过去将女人慢慢地扶了起来，并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在我接触到女人的身体时，感觉她真的是瘦的厉害，简直就是一把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