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杀了我的意思么。
我看着艾尔伯图斯刻意回避的姿态，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
“张谷蓝，你死到临头还笑得出吗？”
丁香雪憎恶地瞪视着我说。
“当然，遇见有趣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都笑，艾伯特，你还提起了薇子姐啊，你明明是个大贤者，伟大的科学家，可是为什么还不懂女人心呢。”
即使艾尔伯特斯并未回头，但是我还是坚持着说下去。
“你以为薇子姐和你打赌是为了什么呢？她是想给你希望，更想保护你的尊严，她用自己剩下的人生来为了找一个开脱的理由，而你却依旧执着在自己的信念中，将这原本只对你开放的爱恋当做了左右将来走向的度量衡，你有没有想过，薇子姐在生命的最后，面对那些无端的指责与迫害，就真的没有觉得痛苦犹豫过吗，难道她就真的愿意自己一个人承担下一切吗？而你，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与自己的家人如此较真，真是让人感到恼火。你曾经说过神是不爱你的，我想，一个连自己亲人都不爱，都可以牺牲的人，凭什么奢望得到他人的爱呢？”
“你在胡说什么呢，主人他的行为是无私的，就犹如当年将儿子献祭给神的…..”
“你闭嘴！老娘还不用你给我普及知识，什么时候破了处再来我这跟我舞舞旋旋。”
我一句话就将丁香雪给顶了回去。
“你们都说上帝要求那个家伙献祭儿子，是考验他对神的虔诚和信心，而上帝并没有真的要求他做出如此恶性，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吧，献祭对于古代宗教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并无善恶之分，只是因为时代的发展。人祭为现在的人文精神所摒弃，故而你们不得不自圆其说。可惜你们这些笨蛋却从没想过，神在那一刻是不是也在考验着，考验那种忠诚是不是愚昧的迷信呢？你为什么爱神？因为他是世间一切善的象征，而当有一天神的行为背离了他的原则，作为信徒究竟该盲目跟随还是要思考个清楚在前进呢？就像是十字军东征，像是异端审判，还有那无数次的宗教血腥争端，那都是神的旨意吗？不，那都是那些自以为虔诚却愚蠢至极的混蛋曲解了他的意图，或许，你们从来都没有看清过神的真意，至今为止都在自娱自乐罢了。”
“住口吧，你的愚蠢言论已经太过忤逆，已经构成了对神的诽谤，这是难以原谅的罪过。”
艾尔伯图斯的语气依旧是沉寂的，我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真的在想些什么。
“香雪，无需再与她负气，对她进行净化吧。”
接到了命令的丁香雪脸上带着期待的快意表情，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其实一直就很讨厌你，今天跟你说了几句话之后，更觉得像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我的身体忽然就像是被钉在了一块木板上的蝴蝶标本，一动也动弹不得，想必是被她的法术控制住了。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女人呢，口出污言秽语，自以为是地对他人指指点点，还有将自己看做是救世主般的存在。”
丁香雪走到我的面前，将手按在了我的胸口上。
“讨厌，讨厌死了，只要我这一下，就可以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呵呵，我会好好地享受一下杀死你的过程。”
我看着丁香雪那略有激动的神情，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
不过像是这种在生死一线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觉得我自己是不是也该习惯了呢，在这二十几年来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欲，该享受的基本都享受了，虽说还没有正经的玩过男人，或是生个孩子做妈妈，不过人生留下点遗憾给下辈子不也挺好的么。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人生居然是没有悔恨的啊，我努力地去做了每一件我该去做的事情，纵使是我倒下，我也始终还在前进的路上，保持着前进的姿态。
想到此处原本还在狂跳的心居然开始平静下来了。我记得过去的人上刑场时总会唱上一嗓子，什么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或是小孤孀上坟啥的，那么我是不是该唱点什么呢。
“我想唱却不能唱，小声哼哼还要东张西望……”
还没有等我想到唱什么，嘴巴里已经哼出了这么一句。
这个歌，貌似是当初玛格丽特为了复活丁香雪，运用了那生者无愧的咒语，而那些怨魂每次出现都会唱这首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当年丁香雪一直喜欢的歌。
或许那首歌一直在玛格丽特的脑海里回荡吧，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表现在她运用的咒术之中。而我也在潜移默化间学会了几句，不经意地溜达了出来。
“你唱错了，应该是我想唱歌可不敢唱，以你的年纪根本就不会唱这个吧。”
丁香雪居然开始挑我的错误，这委实让我哭笑不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不要我换一首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你还是快动手吧。”
你要是再不动手，我一会儿过了这个劲儿，没准还得害怕起来。
然而丁香雪却没有动手，放在我胸口上的那只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当时，我一直想要让然然唱歌，可是她却说自己跑调，就是不肯唱，她说我听你唱就好。于是我就给她唱这首歌……那是属于我们的歌，你没资格去唱。”
“你管的还真是宽啊，不过你是老大都随你，这一下不是更加讨厌我了吗，所以就麻利点……”
“我是讨厌你啊，我讨厌你！”
丁香雪忽然歇斯底里地对我怒吼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然然就为了你付出那么多，我拥有了她的记忆，看到了你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究竟哪里好，是因为你漂亮吗，我也不差啊，是因为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吗？我也可以啊，我都为了她而死了！生与死是个循环，我以为那样的行事会使我们牢牢地链接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可是你依旧像个幽灵一样在我面前绕来绕去，甚至连我要杀你这一刻，我的心都在疼，那不止是我的心，也是然然的心，我知道，即使她没有了意识，她依旧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
我惊讶地看见一滴眼泪顺着丁香雪的眼角滑落下来。
艾尔伯图斯的天使制造理论，是将恶魔的意识完全抹去，只留下纯粹的魔力，但是这一切真的就如他的设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