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就是没有罪恶吗,神圣就是没有私欲吗?我并非想泼你的冷水,但是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也绝对不愿意看到,是的,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全无理想抱负,甚至连个拯救苍生的借口也说不出,我是自私的,我只想保住我现在觉得,让我舒服惬意的东西。”
“我不会改变任何让你感到舒心的事物,相反还会给与你更多,我已经一再重申,我的目的是要消灭恶魔,谷蓝你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难道你就不希望今后再也没有人类被邪魔困扰,这个社会也变得良善和谐吗?”
“我希望,但是我觉得那不该是艾伯特你该做的,人类渺小脆弱,并且拥有无数令人觉得可悲甚至屈辱的弱点,可是,他们在一点点的进步,不断地完善自己,你说要消灭恶魔,可是恶魔出现的源头在哪里呢,恐怕并不是那些堕天使,而是源自人的内心。我之前进入了地狱之中,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觉得即使是恶魔,也不全都是坏人,我们这么一竿子打死真的好吗。还有魔裔,他们可是选择不了自己的身份的,仅仅因为自己的血统就要遭受清洗,那不是有些过分了吗?”
“对于恶魔,谷蓝你还没有清楚的看清他们的本质,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个定论,而魔裔,你也认识了许多个,你能为我举出一个例子,他们哪一个是幸福的呢?诅咒自从降生就不离不弃,我将其清除也不过是给了他们解脱。”
“是的,你说的对,我认识的魔裔的确都充满了不幸,但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我越来越能看清这一点。”
我坚定地对艾尔伯图斯说道。
“无论是马琪,浩然,楚瑜,还是西弗斯,他们在诅咒自己命运的同时,都无时无刻不在抗争着,他们已经开始向你证明这一点,可是艾伯特你视而不见,或是你根本不愿意面对。你现在已经陷入了偏执之中,距离疯狂只有一线之隔,你曾经执着地想获得神眷顾的证明,可是它们却不曾发生在你身上,你也许并非是对信仰的狂热,而是陷入了自我的复仇之中,嫉妒与悔恨已经将你的心智吞噬,再这么下去,你真的只会遭到再一次的背叛的。”
面对我声嘶力竭的劝说,艾尔伯图斯始终面无表情,我忽然明白,以我的话语是根本无法打动他的,而他也并非有心说服我,或许只是想作为玛格丽特的外公,进一点最后的礼仪罢了。
“谷蓝,你再次让我看到了人身上的劣根性,这也坚定了我的信念,然而你的至诚还是使我动容。”
艾尔伯图斯最后将礼帽戴在头上,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就此已经宣告结束了。
“我不想用要求的态度对谷蓝你,但是可以把那个女孩交给我吗。”
我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或许交出赵小舟我还能保住性命。
这一次我并不像方才与异端审判官时的恐惧,也没有任何的冲动和不安,我不会再冒失地发起攻击,然后对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
而刚才在关键时刻帮忙的师妹,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是她的个性,每一次出来都会沉寂相当久的时间,而其他的援军,我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指望了。
我和过去不同,现在的我知道量力而行,纵然自己牺牲,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事实。
我现在最好的选择,莫过于交出小舟,然后一切从长计议,即使我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除了赵斌之外,恐怕所有人都会理解我。
天使之所以神圣,因为它无欲,恶魔之所以邪恶,因为它被欲望吞噬了所有。
那么人类呢,我会为了某些获得不到任何实际利益的东西而坚持吗?
我不知道自己的天平究竟偏向于那一边,我没有哪一位神明能给我一个启示或是经典的标杆,我的一切行为都取决于我自己,是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还是为了虚无缥缈的信念而死。
我抬头看看狭间里墨绿色的天空,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拒绝,要是想带走小舟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艾尔伯图斯并没有说话,丁香雪却吃地一下笑出来。
“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在装英雄好汉,真是笑死人了。”
丁香雪背着手绕着我转了几圈,然后用不屑的声音说道。
“你一而再地破坏了主人的计划,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可是真的好失望好失望。”
看着惺惺作态的丁香雪,我也同样报以了冷笑。
“对啊,我是没有本事,也就能动动嘴皮子在,比不得香雪你啊,当你能为了跃然挺身而出,脑袋都被咬掉了。”
丁香雪听我提到了玛格丽特,神色略微的有些不自然,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其实做的很对啊,一命抵一命,直接就把跃然的心都掏出来了,然后才获得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怎么样啊,口口声声说喜欢然然,然然这个,然然那个的,结果还不是敌不过对自己的喜欢,还亏得每个忌日跃然为了你而黯然神伤呢,恐怕你躲在一片还忍不住地数着日子,你快复活我啊,然后我就能把你杀了。”
“你懂得什么!”
丁香雪受到我的言语刺激,不禁开始激动起来。
“然然的牺牲是神圣的行为,她构成了通往天堂的基石,而且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为了神而努力奉献,拘泥于肉体的形式本就是错误的。”
“呵呵,要是没有了肉体那多没劲啊,我记得你亲过跃然吧,神不是说不许女人之间的恋爱吗,要不是那个混蛋伍来搅局,都要私奔滚床单了,还跟我说什么神圣,你要脸不要。”
“你!”
“我什么我啊,其实你一直都很嫉妒我和跃然不是吗?虽然她的灵魂力量都被你给吸收了,但是实际上她并不是为了你而牺牲了,她是为了我而殉情的,你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个便宜罢了,我就是没有赶上时候,要是我再年轻几岁保持着纯洁,我和跃然的组合绝对比你强的多。你说是不是,艾伯特外公。”
看着被我气的战战发抖的丁香雪,我觉得特别的痛快,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要是不再讨点便宜,岂不是太委屈自己。
“呵呵呵呵。”
艾尔伯图斯忽然笑了出来,让我和丁香雪委实一愣。
“谷蓝你这撒泼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颀薇,你们很相似,可惜自从分别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
艾尔伯图斯转过身向后踱了几步。然后用怀念的语气说道。
“毕竟她并非基督徒,神让她和我的缘分也只能到此为止,不过,如果谷蓝你在你们的地府里遇见了她,可以代替我打一声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