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谷蓝你也对潜入人记忆的大冒险游戏欲罢不能了，的确很有趣不是吗，探求他人难以启齿的隐私，满是隔着窗子偷窥他人沐浴的罪恶快感。”
“我可没有你那么下作，我要是看上的女人就会想法设法和她一起洗澡了，总之把那东西给我就是了。”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我冒昧地问一下，谷蓝你究竟想对谁用这个东西呢？”
“那你管不着。”
胡一杰伸出他那根修长的食指在空中画着圈，嘴里哎呀呀个不停。
“能让谷蓝你冒着被我坑害的危险到此，还这么没耐性的对我拳脚相加，想必是很重要的人，能让你这么上心的除了你学校的那个小吴妹妹，就只有沈家姐妹，可是她们似乎最近都没有什么事，哈哈，我知道了，你是为了那个亲爱的小天使吧。你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啊。”
胡一杰猜出我的想法，这倒是也在意料之中，这家伙的耳目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
“哎呀呀，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是她本身的麻烦还是说你自己嫌麻烦？毕竟你也是什么孙少爷呢。”
“我哪敢呢，虽说现在我们势力之间的确剑拔弩张，但是还不至于讲将什么无聊的立场问题，艾尔伯图斯的人造天使是很令人着迷的造物，谷蓝你知道她内里的本质是什么吗？”
“就像个麻糬点心一样，外面粘着天使的团粉，用的是人类的糯米皮，包着恶魔的馅料。”
“精辟！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东西的真相了，只是除去团粉之外，那糯米皮和馅料可没有想象的泾渭分明。之前的索尼娅是纯粹的人类，又失去了自我意识，潜入灵魂并不算难，但是你的对象是有两个灵魂在，以我们现在的认知，低级天使没有自我意识，而高级的却都存留着人类时候的身份，恶魔的灵魂不过是燃料，为了不造成混乱，恶魔把原有的自我意志都完全抹去了。这简直就不是麻糬，而是压扁杂碎的豆沙包了嘛。”
“理论是这么讲，但是现在出现了个意外，我的朋友她却是恶魔的意识占据了主导，馅料已经包裹了外皮，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我知道那位方小姐被称为最强杰作，主要是源自于那句神奇的躯体，可是你知道，所谓的法术攻击并不只是产生物理的效果，火焰或是闪电，十字架和圣水杀伤的是恶魔的精神，如果真的像是你说的馅料漏到了外面，那么铃小姐手腕上挂着的耶路撒冷圣十字架念珠岂不是要把她烧成焦炭？”
“这点我也想不通，所以说一切都是意外才对。”
“我对此很感兴趣，也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谷蓝你知道什么是恶魔吗？”
“被本教排除在外遭到禁毁的信仰体，他们可能是远古洪荒时期的神明，或是其他。”
“那么基督教本教对地狱恶魔的定义呢？”
“他们原本就是堕落的天使，被魔王率领反出了天堂，即使最近有些说法是这也是受到上帝的授意，让教徒杜绝诱惑，更加坚定的信仰，有光就有影，这也可以理解，不过我很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天堂和上帝。”
艾尔伯图斯努力挣扎表现了八百年，不就是为了等到一点天堂的启示，可惜就算他走上邪路，也没有得到一点回音。
“那么如果说恶魔真的是堕落的天使，那么他们的数量应该是有限度的，纵然神明恶魔长寿却也不是永生不灭，一个族群想要延续下去，是必然要扩大发展的，那么他们采取了什么手段呢？”
“就是契约吧，引诱堕落的灵魂进入地狱变成新的恶魔，艾尔伯图斯不就是如此吗？”
“那么艾尔伯图斯原本就是人类吧，我一直在想所谓的恶魔契约究竟是什么样的法术，它究竟是不是不可逆的，它究竟是采取了突发性的质变还是犹如受到我们的某种社会价值观浸淫达成洗脑般的渐变，它究竟是无限的放大了人心中原有的欲望还是后期逐渐以利益来引诱获得无法遏制的罪恶快感呢？”
“你说这个我也不明白啊，而且这个和我们说的有关系吗？”
“我一直觉得决定人行动的源自于自身的意志，恶魔契约是带有欺骗性质的东西，他所能够达成的东西看似神奇，却无法左右世间的根本规律。”
“我同意你前一种观点，但是对你说恶魔契约的欺骗性倒是不敢恭维，的确恶魔许诺的东西很大一部分都能够以努力得到，但是类似于才能和天赋，对于某些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就像是外国那个音乐蓝调的布鲁斯，他不就是和恶魔交换了音乐的天赋吗，虽说早早死去，也可能会在地狱受苦，但是他短暂的人生也不可谓不辉煌，至少比一个平庸的人生要好上千倍。”
“谷蓝你以为天赋是人本身具有的吗，在古希腊人们认为，一切艺术的才能发挥，都因为受到了缪斯女神在头顶飞舞而恩赐的，当艺术家们时而进入了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癫狂状态制作出旷世杰作的时候，你觉得他头顶飞舞的究竟是女神还是魔鬼呢？”
胡一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然后笑了一笑。
“在这个问题上恐怕我们很难达到一致，为了你不再揍我，那不妨就直说我的意思，我认为人的意志是会始终改变的，就像个移动的浮标，上上下下，就想你今天来找我的行为以及对于你朋友所做事情的处理态度，从前的谷蓝绝不做的。可是你还是张谷蓝，无论发生了什么，你变得成熟也好，自私也好，你绝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而辨识你这个人的标志，不是你的脸，而是这里的东西。”
胡一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被恶魔选中的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他们或是有无法抑制的欲望等待发泄，或是拥有坚韧不屈的意念，前者将会跟从他们内心底下的呼号而肆意地招来罪恶和毁灭，而后者像是在炭火的火焰，山巅的巨石，不会轻易的被压制熄灭，不会轻易的动摇不定，前者的生前多是罪大恶极之辈，而后者更多是学者、医师甚至是圣徒，越是信仰坚定，堕落之后越是可怕，就如同艾尔伯图斯一般。可是他现在的行为不仅并非我们熟知的恶魔特有的混乱无序，反而令人费解，这唯一的可能就是，艾尔伯图斯的意志从人类化作恶魔，就从没有动摇过，即使有时为达到目的，不得不做出残忍的行动，但是那满是鲜血和尸骸的路究竟将要通往何方呢，是无尽的毁灭深渊，还是他期待的天堂？”
胡一杰的一番话让我吃惊不已，我通过那神秘的方式回到了过去，方才得知艾尔伯图斯的企图并非个人的野心，而是源自于曾经对信仰的执着，只是后来的一切又让我困惑不已，而没有事实证据的胡一杰竟然可以讲艾尔伯图斯的心思推测到如此程度，实在不得不说是了不起。
“妖怪苦心修行，渴望化作人形，而人期望以丹药方术，达成神仙境界，而稍有不慎就会化作邪魔邪祟，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亦有天人五衰之时，终将落地划归尘土，或不甘不愿心生贪嗔，堕入魔道，神也好，妖也好，魔也好，不过是一种过渡的阶段，一种和人类同源的意志一直在延续着，唯有世间能量不灭，大道长存，如果一个恶魔一直苦心向善却无奈何，那么作为同一本源而论，她究竟是魔是人？”
胡一杰一番大理论弄得我目瞪口呆，这货最近是不是去喜马拉雅闭关修炼去了，这境界未免提高的也太快了。
“谷蓝你不要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我是最近被奶奶很好的教育了一顿，这一切也都是现学现卖。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要疯了，但是责任这东西，也往往让人无奈。”
胡一杰似乎话里另有所指，不过我想反正继承妖仙的是他弟弟，他也不过是顺嘴发牢骚罢了。
“不过胡一杰你的话我明白了，你是说实际上人与恶魔的灵魂并没有我们想象的水火不容，他们本就有相似或是一样的本源，而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他们本身的意志，那种未知的精神力量甚至可能超越我们现在所有的认知也说不定吗？”
“哎呀呀，如果刚才的女孩能有谷蓝你一半的睿智，我也不至于这么疲惫不堪，不过想必她也不会再来烦我了，看了今天我给她的东西之后……”
“喂喂，你这死狐狸又要害人不成吗？”
胡一杰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一个看上去就手工粗糙的木头小盒子来交给了我。估计做这个盒子的人肯定是才学了一天的木匠就被赶出来了，我打开那个盒子一看，里面却装一把做工华丽的梳子。雪白的象牙做齿，把手处镶着黄金和珠玉，在灯光的照射下烁烁放光。
我一看见那把可疑的梳子，顿时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我说胡一杰，你该不会让我把这个插在我家亲爱的头上吧，之前索尼娅是失去了意识任你摆布，可是亲爱的也不傻，我费尽找她就给她插个梳子，然后大咧咧地看人家的记忆，这也太……有难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