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抱着小女孩从为那纸糊的窗户突破出去的时候,屋子里就传来兵刃相碰的响声,但是我并不敢回头去看,薇子姐自己拖住那个男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安然无恙,我绝不能辜负了她,虽然我也在担心她的安全,但是至今只能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向着东边跑两里地,村子头的第一家找那个四哥,我在心中默念着,生怕自己忘记一般。冬季的午夜几乎要将人冻僵,周围都是低矮的田地,没有任何的遮挡,寒风就像是刀斧一般劈砍在我的身上,我记忆里的东北冬天绝没有这么的冷。
地上的积雪延缓了我前进的速度,每迈一步都要比原来多花费三成的力量,但我时刻都提醒自己要小心,因为自己怀里还有个熟睡的孩子,千万不要把她给摔到了。
两里地并不是多遥远的距离,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跑了很久,等跑到那件看上破破烂烂的草房前,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我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一脚就将那破篱笆踹开,然后跳进了院子里。
“四哥!出事了,快出来啊。”
我一边大喊着一边跑到了门口,当当地使劲拍了那木头门板,可是里面却没有回应,我使劲地一拽那个门鼻子,竟然连门轴都掰断了,半扇门就咣当一声倒下来。我探头往里面一看,确是漆黑的一片,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该死的,大半夜的难道还到镇子里去喝酒了吗?这也太坑人了,要不说那种男人就是不靠谱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怀里的小女孩终于被吵醒了,因为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好冷啊,我们在哪儿?”
小女孩迷迷糊糊地对我说道。
“乖,没事继续睡吧。”
我本想糊弄一下孩子,让她继续睡觉就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耳朵异常的尖,她似乎听出我说话声音的差异,就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小手也不住地在我胸前胡乱地摩挲着。
“不是妈妈!不是妈妈,我要找妈妈!”
小女孩边说边哇哇地大哭起来,我都不知道孩子究竟是从声音还是从什么其他的角度察觉了我和她妈妈的差别,总觉得有点伤自尊。
不过眼下我要做的不是自卑自叹,得先把这个孩子安抚下来,我抱着小女孩进了那四哥的屋子,然后开始低声下气地哄着她。
“宝贝别哭,别哭,妈妈去买糖了,你看看,这不是你四舅的家吗?看看,妈妈爸爸马上就来了,来给宝贝带好吃的。”
我胡乱地说着这些话,也知道孩子半夜醒来找妈妈是最不好哄的,何况是这两岁多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我不禁想起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小弟弟,哭闹起来就是路边卖冰棍的老太太都想揍他。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孩子听我说在她四舅家里时,居然暂时停止了哭泣,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在这黑漆漆的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压根就什么都看不见,这孩子是在看什么呢?
“是四舅家。”
说着那孩子就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开始往炕上爬,我不禁感觉到奇怪,这个孩子怎么一说是在四舅家里,就立刻安静下来了呢?
我接着门外透过来的光线,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而炉子里也有些压着的火,我就过去将那油灯给点着了,接着那昏暗的光线,我很快就找到了答案,那个孩子摸黑钻到了一旁炕上的柜子里,然后咣当一声将那个破柜子掀开,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来,那上面用细麻线困的很严实,小女孩又是手撕又是牙咬的,半天都没有弄开,最后她歪过头用警戒的眼神看着我半天,最后犹豫地将那个包远远地向我伸过来。
“给我拆开。”
原来是发现了好吃的啊,看来之前这孩子没少来她这个舅舅家,而且貌似和舅舅的感情不错,连藏东西的地方都知道,该说是个聪明的小孩子啊。
我费尽地拆开那包东西,发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我辨别了半天才知道那个是红糖,我把红糖放在炕上,推到了小女孩身边,小女孩倒是没有我那么多矜持,直接伸出那小手就抓来一把塞进了嘴里。
“你是谁啊?”
小女孩一边舔着嘴巴边上的糖,一边陌生地问我。
“你问我啊,我是你小姨啊,就是你妈妈的妹妹,你看看我,长得像不像你妈妈?
和玛格丽特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很多人都说我们的长相都开始接近了,玛格丽特和薇子姐又那么连相,再加上光线昏暗,糊弄个孩子还是有点可能的吧。
小女孩皱着眉头看了我几眼,然后就摇了摇头。
“一点都不像,而且奶奶太小了。”
“啊哈哈哈,是吗,那也没有办法啊。”
这小家伙要不是才两岁半,我绝对会以为她是故意来揭伤疤的。算了算了,只要她不哭就什么都好了,不过这并不符合一般这个年纪孩子的个性啊,对于一面都没有见过的我这么友善,我倒是挺不自在了。
小女孩抓了几把糖吃之后,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我妈妈啥时候回来?”
“这个啊,她让我带你来找你爸爸,可是你爸爸好像和你四舅去买好吃的,一会儿才能回来。”
“嗯,妈妈又自己去玩了。”
小女孩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得点了点头,然后就哼哼了两声。
“你说妈妈有自己出去玩了?什么意思?”
“妈妈总是自己出去玩,然后爸爸就留下和我玩。”
我忽然想起薇子姐今天也是自己出了门,剩下孩子爸爸在家哄着女儿,莫非这是经常的事情吗?
说起这个,那个什么四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那边都火上房了,薇子姐也不知道能够抵挡那个家伙多久。
虽说我并不知道那个洋鬼子的底细,但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总觉得还是跟艾尔伯图斯的事情分不开,那个男人若真的是艾尔伯图斯的下仆,那究竟是冒牌的天使还是混血的恶魔呢?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敌人吧。
可是话说回来,即使真的是艾尔伯图斯的话,为什么要对两个乡下的女人出手呢?就算他们是道士……
我想起玖对我说过的那一段历史,好像就发生在这个时间里,村子里一百二十多人都被艾尔伯图斯用残忍诡异的手段杀害,而与此同时似乎还有些人在与之对抗。我想那些人中或许就真的有道门之人。
或许,王颀薇也正是其中的一个,这孩子说她妈妈总是出去,大冬天的也没啥活计,她一个女人家究竟出去干什么呢?
就在我陷入疑窦之中时,从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看样子并不是一个人,莫非是拿四哥和孩子的爸爸回来了?
我连忙走到门口观看,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熟悉的面孔,来的人有三个,走在下面的先走进了我油灯光线的范围,那个人个子不高,看样子年纪也轻,他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腰间系着丝绦的腰带,头顶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牛心发缵,活脱一个武侠片里小道士的打扮。
他一看见我出现在门口,就立刻恭敬地作揖施礼。
“无量天尊,敢问女善人,这里可是王天畫王师兄府上?”
王天畫?那是谁啊,这么高大上的名字是从封神演义里出来的吗?
“哈哈,徒儿,你叫那个名字也勿怪这位女善人会困扰了,你只管问,那邋遢的王老四在哪里即可。”
从小道士背后的阴影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愣是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