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近代俄国和日本的直接战争,一次是在清末的日俄战争,还有一次就是苏联出兵摧毁了驻守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而我面前这个人的衣着打扮显然不是在清朝。
“薇子姐,今年是什么年啊。”
“今年是乙酉年,也是康德十二年。”
康德是伪满洲国溥仪皇帝在位时候的年号,东三省的人民自然会用这个说法,而不是通常的民国多少年或是公元立法,但是这个信息已经足够让我确定自己所在的时间了。
公元一九四五年,就是我曾在索尼娅头脑内看到的那段记忆的发生时间。
虽说我并不是第一次回到过去了,但是此刻的状况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无论是物理还是丹巴杰布,他们为人所忌惮之处就是在于为妖魔之身却亦可以以灵魂的姿态穿越回过去,以一己之力扭转轮回的走向。胡一杰那将灵魂置身与他人的记忆之中虽说神妙,却远远不能与其比肩。
但是即使是物理,她也只能将自己的灵魂穿越回去,回到自己曾经的前世躯体中,我勉强回去过一次,却连灵魂的虚无状态都难以保持,更不用说干预什么过去了。然而这一次,我确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一并带来了,我能说话,能有自己的行动,甚至保持了我的通灵力量,我终于不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了,这应该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可是由此一说,问题也来到了,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时间里,我回到这里又带有什么使命任务呢?我之前曾怀疑这是胡一杰的所为,但是我现在明白,不要说胡一杰,就是老郡君是否有能力将我整个人都送回过去呢?
老郡君是得道多年的妖仙,若说比她还要厉害的,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那些天神了吧。
这么一想我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倒是不觉得那个神仙会那么无聊的让我去履行什么重大使命,我张谷蓝贪财好色几乎没有个正形,那些老神仙应该去找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才对,哪里会信得着我呢。
也没准一切都是我多想了,我没准又是被谁给算计了,然后被丢到了一个法术创作出来的虚假空间里,还是先不要妄下定论为妙。
我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然后跟在薇子姐的后面,看着薇子姐的背影,我觉得和玛格丽特还真有几分神似,我最近也一定是欲求不满,所以看着谁都觉得想玛格丽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她那么好的皮肤,还有技术……
我跟着薇子姐在雪地中跋涉着,天色也开始慢慢地暗淡了下去,我们穿过树林,又爬过几个小山头,终于在那即将暗淡的天空中看见了一缕缕的炊烟。
“我们的村子就在前面。”
站在山坡上的薇子姐用手指着山坡下面的一个小小的村落说道。
“东面把头的第一家就是,来吧,我想我家孩子她爸都应经做好饭了。”
“孩子她爸?薇子姐你都已经结婚啦?”
“乡下姑娘比不得城里,通常成亲的都很早,我的孩子啊都已经两岁半了。”
薇子姐开朗地笑了笑说道。
我上一次回到家里,我老妈难得地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很坚决地说没有,我还年轻要以学业为重,不能被那些情感上的事情分散精力,我妈夸了我一句说我姑娘长大懂事了,不过也得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优秀的男孩子,就去尝试一下也无关紧要,当然不要越界就好了,然后我就装作脸红的模样诺诺地恩了几声。
我当时心里琢磨着,老妈你是想抱外孙子了吧,我就是个女儿身,不然我能往家里抱孙子的频率绝对比邮局往咱家送账单的频率还勤快。
我跟着薇子姐走进了村子,这个小村落越有十几户人家,都是一色的土墙茅草房子,那些简陋的篱笆墙还有不停叫着的土狗,倒让我觉得挺亲切,薇子姐拉着我走进了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我看见那个院子的角落里堆积着一大堆的木材,每一块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按照我姥姥的话,这是过日子的人家,从一个小小的细节就看得出来。
“孩子爹,我回来了。”
薇子姐一进到屋子里就大声地喊了起来,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我跟在薇子姐的身后走进那个低矮的土房子里,却好像跳进了一个澡堂里的大热水池,从一旁地炉子里映出的火光将屋子都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孩子爹,孩子爹,你快出来,咱们家里来客了。”
薇子姐并没有走进里屋,而是就站在门口呼唤着自己的丈夫,我不禁想起那些日本的电视剧里,新婚夫妇在门口那些腻腻歪歪的场景,只不过说我回来了的应该是丈夫吧。
见薇子姐对自己的丈夫这么依恋,我不禁也有点期待了,难道说薇子姐的丈夫是个美男子不成吗?
然而随着那里屋的门被推开,我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失望起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美男子,他的个头也不过是一米六十多,干干巴巴的样子就像从外面撅下来的一根枯树枝,而这都不算,我看见他的右脚似乎是跛的,他拄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看了看我,脸上并没有多少欢迎的笑容。
“这位是张谷蓝,是从城里来的大家小姐,今天要在咱们家里借宿一宿。”
面对自己妻子的热情,那个男的显然要冷漠的多,他明白了似得点了点头。
“赶紧吃饭吧,我和孩子都吃过了。”
说完就一瘸一拐地又走回了里屋,我看着这个男人的表态似乎并不是太欢迎我的来到,就尴尬地对薇子姐笑了笑。
“薇子姐,我突然造访,是不是不太方便啊,我看大哥他……”
“你别理那个人,他就那个德行,别说看见你,就是看到我爹都没有个笑脸。”
薇子姐拍着自己的胸脯笑着说道。
“但是他就是个害羞的脾气,其实没啥坏心眼子,不然你姐姐我也不会找这个么汉子吧,只要你等一会看看,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哦,是这么回事吗……”
“别管他了,这一回屋里这么安静,我家那孩子肯定是玩累了睡着了,趁这个机会咱们先吃饭吧,不然那孩子醒了就叽叽喳喳地没完了。”
薇子姐一边说着一边去掀那个大锅的锅盖,一股浓重的水蒸气像一只凶猛的老虎般从锅里扑出来直接冲向屋顶。薇子姐从里面端出一帘子的蒸土豆来,又实实成成的盛了两大碗的玉米面糊涂粥。
“谷蓝妹子,真对不住你,我家没有桌子,平时也都是在锅台吃一口的。”
“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多说道,不如说这么吃倒是挺香的呢。”
在大雪地里走了半天,能量的消耗早就让我肚子咕噜噜叫了,我一手拿着半个烫手的蒸土豆,另一手捧着糊涂粥,吃的确实不亦乐乎,所谓的农家乐也不过如此啊,不过总觉得口味有点淡,要是再有点咸菜的话……
我刚刚有这么个念头,一个碗就放在了我旁边的锅台上,那个碗里盛着黑乎乎的大酱,里面还有几块芥菜疙瘩还有酱黄瓜,而放下这个碗的正是薇子姐的丈夫。
“谢谢大哥,你一起再吃点呗?”
“你们吃,我吃过了,你们吃……”
那个男的似乎不太想注视我的眼睛,推脱了几句之后就又回到了里屋,都说过去的女人封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敢情在薇子姐家这一切都是倒过来了。
“有时候我都想是不是该和他换一下,作为一个老爷们,他的个性却是太内向了。”
薇子姐直接用手抓起了一块酱菜,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我不禁为薇子姐的生活担心,过去那个时代男人是要养家糊口的吧,他究竟以什么为生呢?
“不过你放心,我孩子她爸是个手艺人,他会焊锡器,还会箍木桶,毕竟不是所有的活都不是非得用嘴巴,我们能这么安心地猫冬,也多亏了孩子的爹。”
“看不出大哥还是个全才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也抓了一块黄瓜吃起来,东北的酱缸咸菜果然是回味无穷啊。
“那是,要是没点本事,姐姐我怎么会嫁给他呢。”
正当我和薇子姐聊的正开心的时候,门噗啦一声地使劲了拉开了,一股冷风直接灌了进来,我嘴里正赛的鼓鼓的,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险些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如果说刚才薇子姐的丈夫已经够其貌不扬了,这个人就只能用滑稽怪诞来形容了,他一头鸡窝似杂乱的头发,脸上也脏兮兮的,那两撇八字小胡子就是不用化妆就能直接上戏台演丑角。他弯着腰探着头,配上那黑色的破面袍子,简直就是冬天从冻土里挖出来的乌龟一般,
而这么个乞丐般的滑稽家伙,他的背后却背着一把剑,用红线系着的铜钱穗子就那么随意地垂在他的肩头上,就像是清朝那些遗老遗少们留着的一条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