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
我看着满地的碎玻璃自言自语地说道,脚底下感觉到踩到了坚硬的什么东西,我弯下腰将那个东西捡起来,触手处只觉得黏糊糊的,应该是血迹。
“喂,喂,谷蓝,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啊。”
我这才想起琳琅的电话还没有放下,就重新将电话贴在了耳边。
“刚才,恐怕是艾尔伯图斯的人抓走了我的客户,还有我的一位朋友,我得想办法去追踪他。”
这时候电力重新恢复了供应,这时我才看清刚才捡起来的东西,是一个拴着纯银链子的怀表,表壳上有些凹痕,看样子已经修理过去。我记得过去玖就是用这个东西来追踪刘悦然的踪迹,我翻开了表壳,却发现里面的指针已经不动了。
“谷蓝,如果你的对手真的是艾尔伯图斯,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他不是你能够应付的对手,保持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我会派人去接应你。”
“我知道,琳琅姐,不过我不能留在这儿,时间很紧迫,我要追踪一下那个怪物究竟跑到了哪里,我先跟过去看看,然后我们保持联系,我是贪生怕死的人,不会随便把自己交代掉的。而且这也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艾尔伯图斯也未可知。”
“你知道,谷蓝,我并不推荐这种方式,不过据我所知,我就算让你一动不动也是没有用的吧,你自己注意一点,千万小心谨慎,援军很快就到。”
“谢谢琳琅姐,我一会儿会跟你联系的。”
说罢我挂掉了电话,握着那块玖的怀表跑了出去,我一边跑一边在那怀表上释放着追魂咒语,等我跑到自己的汽车面前,怀表已经开始自己不住地旋转起来了。
“走,兄弟,我们去追玖和宋佳。”
我钻进车子将那怀表挂在了后视镜上,然后阿南达就自动地按照那怀表指向的方向加大了油门,在夜色之中墨蓝色的烟雾在车体周围弥漫,车子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前行着。
我心中有个疑问,如果那个带钩子的人是来带走玖的,那为什么会捎上宋佳呢,如果以宋佳的个性肯定会出手阻止,我那时候听到的惨叫声也更像是女声,宋佳很有可能受了伤,但是为何她不是被丢在这里呢?
只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在一座黑漆漆的建筑前停下来,我从车子上下来,迎面出来的风里带有浓重的潮气,我回头看了看,发觉自己背后竟是茫茫的江水。
在省城周围的确是有一条大江,江南是城市,江北则是大片的湿地,而我现在的所在地更像是一个岛子。刚才我看到的建筑在黑暗中勾画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奇形物体,怎么都不想是现在的方方正正的建筑,我拿着手电筒大略的照了一下,看见那木质屋檐底下刻着重复菱形的花纹,还有块像是写着俄文的老旧招牌。
“兄弟,随时准备接应我,我进去看一下。”
我对阿南达交代了一句之后,就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建筑,我把耳朵贴在那被木板盯住的窗户上,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转到了正门口处,看见那原本有门板的地方已经坍塌了,我猫着腰小心地钻了去了,结果弄得我一手都是灰尘污渍,我钻进房子之后用手电四处扫视,过眼处都是些废旧的破桌椅,从椅子背上的花纹看,原本这些东西也是极为小资的吧,我知道原本省城就聚集了很多俄国人,在江边他们开过很多小饭馆小酒店,后来因为时局的问题,他们离开了中国,这些建筑很多都废弃了,莫非这就是其中的一所么。
我拿着手电从大厅转到厨房,又顺着晃晃悠悠随时都可能坍塌的楼梯心惊胆战的爬上了二楼,可是除了蟑螂和老鼠,我连个会呼吸的活物都没看到。
阿南达和追魂咒既然都指向了这里,那么肯定是不会错的,这里肯定有什么我没有注意的地方,我回到了一楼,来来回回地寻找着线索,我还真发现了几滴新鲜的血迹,但是那血迹到了厨房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记得那些过去俄国人都会有个食物储藏室来存放食品,当时东北的冬季很寒冷,为了纯粹新鲜的果菜与饮品,这更是必不可少的,就算没有储藏室也至少会有个地窖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就用脚等边走边敲击了脚下的木地板,当我走到墙角一个曾经作为存放餐具的大柜子前时,脚下的声音忽然空洞了很多,看来那玄机就在脚下。我费力地推开那个大柜子,果然发现了压在下面的活板门把手。我使劲将那个门板掀起来,下面那个黑漆漆的大洞就像是怪物张开的嘴巴,等我自投罗网的跳进去。
我用嘴巴叼住电筒,然后双手攀着那满是锈迹的梯子往下爬,一个地窖本身不会太深,我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往下爬了近五分钟,还是没有走到底。我歪头往下看看,什么都看不见,我对自己说黑暗并不可怕,要是真的从地下泛出了火光,我就得琢磨自己是不是爬进地狱里了,我也很难指望再有哪个亲戚做恶魔撒旦的副官。
就在犹豫和怀疑快要影响到我的正常思维的时候,我的右脚终于碰到了地面,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烈焰飞腾的景象,面前只有个满是奇异符号的铁门。我过去尝试性的用手指推了推那扇门,结果那扇门就像是商场里的自动门一样向两边敞开了。
在我还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的时候,铁门后的房间一下子被红彤彤的光笼罩了,而看到那屋里的景象,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无数的铁链像是藤蔓般从屋顶垂下来,在铁链的一头都挂有尖锐的铁钩子,而触目惊心的是,在每个铁钩子上都挂着一张张血淋淋的人皮,按理说在地下是没有风的,可是那些铁链却在轻轻的晃动着,那些人皮也都随着来回摇曳着,仿佛诉说着自己的悲惨与不甘。
虽说我看过不少尸体,恶相的恶鬼也看过不计其数,可是这单纯的人皮却让我止步不前了,我用手不断地扶着自己的胸口,安抚着自己不安的心跳,我从那些人皮的缝隙里看到了在我的正对面还有一个门,但是想要去那里就必须得穿过那些人皮,由于那些人皮挂的太过密集,我要是想过去就不得不跟那些东西亲密接触了。
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当那些是衣服,我不过是钻进了一个衣橱里,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我钻过去我就能到达纳尼亚王国,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我猫下了腰,一腿弓一腿蹬,做出了冲刺的动作,然后就眯着眼睛跑了出去,我把牙齿咬的咯吱吱响,不住有人皮蹭过我的脸,那些人皮有的已经完全干燥了,就和一件没有上油的皮草差不多,可是还有几张似乎刚刚剥下来不久,那带着血的湿漉漉的触感让我浑身激灵,胃里也止不住翻腾,我横穿过那个房间不过几秒钟,但是我觉得我的寿命却好似被折煞了几年。
当我的手碰到了对面的门把手,我才算是松了口气,我不禁想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我还得再从这儿闯过去吗?或者变成他们的同伴,被挂在上面。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面前的门,那个房间里依旧被不知从哪里照来的红光填满,在屋子的角落里尸骸堆积,他们都是被剥掉了皮,像是一堆劈柴般随意堆积在那儿,虽说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十分可怖,却远没有刚才那些人皮带给我的冲击那么大,我呼吸急促的快速扫视着屋内,在其中一堆尸骸中,我看见了玖耷拉着脑袋瘫坐在那里。
我慌忙地跑过去试探玖的脉搏,好在还有心跳,我连连地摇晃着玖的身体,呼唤着他的名字才勉强把他唤醒,玖微微地睁开眼睛,看见我站在面前,立刻露出了焦虑痛苦的表情。
“秘密……已经被她知道了,必须得阻止她,不然就……”
玖似乎浑身无力,就连说话都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
“什么秘密?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呢,那个叫宋佳的女人,我没有发现她。”
听到我询问宋佳,玖的面部表情都开始扭曲起来。
“她,不是你的朋友,她……”
我背后的房间里忽然传来铁链哗啦啦作响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通过了那个满是人皮的房间。我猛然抽出金刚杵指向房间的入口,稍有变动我就会将它投掷出去,将来人打个透心凉。
然而拨开那些人皮慢慢向我走来的,却是我正在寻找的大兵姐,只是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在她的右手上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木柄铁钩。
“宋佳,你?”
“她不是宋佳,她是…”
我身旁的玖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从他嘴唇里吐露出的字都仿佛结着冰。
“剥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