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刚刚二十二岁吧,怎么觉得自己跟个老头子似得,如果把人生比作道路,小的时候寒香拉着我的手,我们在一起往前走,即使寒香的步子远比我快,她依旧迁就着我,和我保持着一样的步调,慢慢地牵引着我。后来寒香的离去让我不得不自己琢磨前进的方向与速度,玛格丽特出现在我的前方,我为了追上她开始拼命地追逐起来,终于拥有了能超越她的体力与步伐,但是我却没有发现玛格丽特是想跟我牵着手前进,我又一次失去了珍贵的人,我望向那一望无边的前路,只得继续往前走着,带着不能说的那些痛苦和孤寂,我甚至绝望的想过,一切都戛然而止也未必是坏事,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还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哪怕只是偶尔,我也想做个没事呆在寝室里为鸡毛蒜皮小事就叽叽喳喳,谈论着喜欢什么男生然后花痴般大笑的普通女孩子啊。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漂浮了起来,就像个氢气球一般无二,要是在这里死掉,灵魂是不会去到地府的吧,只能变成孤魂野鬼,没准尸体也会变成尸鬼……看他们那个干巴巴的样子可真是难看,我觉得我就是变僵尸也要漂亮一点。
虽说赤辛的魔王魔相魔马是三绝,不过这个魔马果真是最神奇的生命体,自己的身体里可以分出这么多的部分而且各有神妙之处,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样神奇的法宝呢?
不过为什么对于这个魔马的描述,丹巴杰布。物理还有占堆都各不相同呢,而且他们的话语中有很多地方都是矛盾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在呢?
唉,我都已经是个死人,还在琢磨些有的没的。
然而随着我释放让自己好好休息的催眠,我却犯贱一般地精神了起来,我的耳朵嗡嗡地直响,就像是有一个小军乐团在哒哒哒滴的演奏着。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躺在水塔上面了,我周围都是朦胧的黑蓝色,我肌肤是的触感是冷冰冰的,就像是潜水在海底的感觉,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水中的一刻,我的鼻孔和耳朵立刻就灌进了水,我急忙闭住呼吸,开始往上面划动。
随着我越往上划,周围的光线也明亮了起来,我才发现我周围漂浮的竟然是无数溺水而亡的尸鬼,而在我的脚下都是一座座楼房的残骸,这我才恍然之间意识到,这是不是占堆说的这个世界崩溃了呢?
可是我失去意识时的时间,那个时候至少还有半个多小时,这个魔马脑内的世界怎么会简单的就崩溃了呢?
依照物理的说法,她曾经是赤辛王,她在死去魔马的体内释放魔力就被默认为为魔马送葬,那么魔马就会将周边所有的东西带回虚无的世界,而即使不是赤辛王,作为赤辛一族随意地使用力量也会导致魔马体内的变动,比如激活尸鬼的复生速度,或是在魔马脑内虚构世界的崩溃……
是占堆做了什么吗?
以他身受重伤的状态,释放出之前的防御法术都已经是极限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知道所谓的法术力量都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使用的,而当自己不足以支付释放法术的代价之时,还有种消耗自身生命的手段,不到不得已,是没有人愿意使用这种方式的。
不会不会,占堆自己应该还是可以逃出去的,对他来说外面人的安危和一群蚂蚁的生死无异,他这么牺牲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脑子里一出现这个想法,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张谷蓝你到底有多自恋啊,那个自私自利的牦牛王子怎么可能不惜背叛父王,甚至连命都不要地来救助你呢,你真以为自己是九天仙女下凡啊。
我使劲地往上游着,肚子上的伤口被一下一下地抻动着,血从伤口处渗出来,在水中开始扩散开,疼痛又开始凶猛地袭来,我只得咬紧牙关,好在头上的光亮越来越大,也算给了我一点微薄的希望,我可不想和这些死掉的尸鬼混在一起。
就在我马上就要接近那片光亮的时候,我的腿一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慌忙地往下看去,却看见了一对幽蓝色的眼睛。然而那并不是尸鬼,而是一个西藏的起尸。
还有没有死绝的起尸吗?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那抓住我小腿的起尸甩开了他那苍白的手臂,锋利的手爪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我腹部的伤口,就像是从罐子里掏饼干一样,将我的肠子从肚子里掏了出来。
我因为疼痛一下子张开了嘴巴,水咕噜噜地灌进了我的肚子,我用自己的脚拼命地踹着那紧紧抓住我的起尸,然而那起尸却像是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粘着我,他使劲拉扯着我的肠子,并将它一下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狠狠地撕咬下一块。
激烈的疼痛让我失去了理智,我也顾不得什么要往上游的事了,我从口袋里抽出最后的一枚金刚杵,玩了命似得往起尸的脑袋上砸,在水中的阻力影响了我的力道,但是我还是将那个金刚杵打进了起尸的脑袋,那难缠的起尸终于不甘心地放开了我。
看着起尸叼着我的半截肠子慢慢地沉到水底,我用最后的力气往上使劲一窜,我的手指终于离开了水面,当我还思考究竟这无尽黑海的海面上究竟是何景色之时,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逆转,我身边并没有什么海水,我仰躺在一片荒草垫子上,草叶潮湿的香气传进了我的鼻孔里,耳边也传来了嗡嗡的蚊子振翅声,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认着我周围的一切。夜空里漂浮着的那些臃肿的乌云就像是一只只绵羊倒影过我的瞳孔。
我能看见乌云,却是因为在那漆黑的云彩背后,有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在魔马的体内,天空没有任何的光亮,所以当我看见那朦胧的光线时,心中竟是莫名的惊喜。
这是不是说明,这漫长的僵尸长夜终于结束了呢?
我试图从地上爬起了,但是我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脑袋也一阵阵眩晕,我费力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摸到了自己那咬断了的半截肠子,那又痛又痒的感觉竟让我哈哈大笑起来。
貌似我离开了魔马的身体,不过身上的伤口可是真真切切的。尸毒,失血,再加上断了肠子,我已经是彻底没有救了吧。
我费力地转动自己的脑袋,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貌似是郊外的一块荒野草甸,我甚至看到了一架飞机的灯光在空中慢慢划过,只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巨大的马匹尸体,虽说周围也倒着不少的干枯尸鬼还有起尸,但是它们的确都没有再爬起来。
然而只是转了几下头,我就仿用尽了浑身的力量,之前我曾经用了两只美沙酮,但是那不过是魔马里的幻想,一旦到了外面,它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不过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估计我会更早地沉沉睡去吧。
就在我已经放弃了一切思考,陷入弥留状态的时候,一股醉人的花香传入了我的鼻孔,那种味道让我非常的怀念,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满是皱褶的手掌伸到我的面前,她手上是只有硬币大小的一朵小白花,香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朵小花在夜色中闪耀着温暖的金黄色光晕,我的一切不适感竟在此刻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忽然想起来我见过这个老太太,在我高二的那一年,也就是表姐去世之前的几个月,她曾经来过我的家里,她是我姥姥的朋友,貌似是叫窦奶奶吧,不过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傻透了,自己身边已经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了,多一个老奶奶又能如何呢。
“哈,果然,窦奶奶你也不是普通人啊。您是救了我一命,我该怎么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