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占堆这么一提醒，我才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我的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我将自己的手指探进去，竟然摸到了自己的肠子。

估计是刚才挣脱尸鬼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中了，神经紧张的我居然都忽略了疼痛，直到发现之后，那钻心彻骨的痛才一起扑奔我的身体，让我痛苦地瘫坐到了水塔上。

人的意识究竟该说是潜力无限呢，还是说讽刺的令人可笑好呢。

我急忙脱下外套来给自己包裹伤口，但是血还是很快地就浸透了衣料。难以抑制的痛让我不得不掏出那几只美沙酮，给自己注射进去。

按理说这种止痛药是不该随便用的，但是这里本就是幻境，就是用了在外面也体现不出作用，只是蒙蔽自己现在的身体罢了。而且无论是尸毒还是失血，都足以要了我的性命。那么我又为何不选择让自己最后的时间过得舒服一些呢？

“张谷蓝，你就快要没有救了，至今你还不打算逃走吗？”

“逃？怎么逃啊，你都说我没救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因为药品的作用我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不过因为尸毒的缘故神智却开始有些模糊，身体的过度疲倦和药品的副作用一起袭来，我真想就这么死睡上一场。看着那些尸鬼通过不了火圈，我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这一下让我那一直紧绷的精神支柱彻底坍塌掉了。

“占堆，说起来挺对不住你的啊。”

我的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只能跟随着自己的四处飞走的意识来说话。

“原本你折磨过我，还差点**我，对物理月见也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我或许真的杀你几次都不解恨，可是于此同时你也帮助过我，没有你在，我可能早就死了，我是个把自己朋友的事当成自己事的人，因为你和物理的种种，我实在不能对你有什么好脸色，可是现在我都要死了，我觉得我就没必要那么较真了。之前我挺讨厌你的，该说现在也不喜欢你，但是这一刻我绝不恨你，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你也有你自己的苦衷，我也听说了，丹巴杰布不在的时候，就是你独自的在守护着赤辛族，丹巴杰布能顺利地从地狱出来也多亏了你，你或许真的很喜欢你父王吧，只是他那么对待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懂的什么，而且你是在可怜本王子吗？就不怕我现在就将你的头拧下来？”

占堆依旧在反驳着，只是语气更像是埋怨而不是斥责。

“我是不懂，我不了解你，我只是觉得你和物理很像，啊，物理就是繁缕，你们都是那种别扭的要面子的人，你是不想繁缕那么善良，你很自大，又残忍自私，可是你不是那样的话是没法守护你的子民的吧。胡一杰和白霞都是我的朋友，但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作为领袖的他们又做过哪些我不知道的黑暗事件呢？不过话说回来，做王做领袖有什么好呢，之前那个幻境很有趣啊，你和物理月见都生活在一起，我倒不是喜欢你们的那种虚拟的个性，我只是觉得，要是没有这么多的恩怨仇恨，你和物理本就该是像那时候一样做一对亲密的兄妹么？”

“你要我和沈繁缕做亲密的兄妹，你的脑子也真是混乱了。”

“我是有点乱，不过还不至于神志不清，繁缕是个好姐姐，也一定能做一个好妹妹，她是个值得把性命托付给她的人，你也许慢慢就会发现她的好，说到底，我还是不赞成自己家的人相爱相杀，要是丹巴杰布也能想开就好了……恩，我想呢，我们要是都不是现在的身份，你作为繁缕的哥哥的话，没准我还真会跟你交往呢……”

“张谷蓝，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根本就不是你该说的，这和我后宫那些蠢女人有什么区别！乱七八糟，毫无趣味可言，要我给你几个耳光让你清醒一下吗？”

“还是算了，我真的很累了，我不知道这个尸毒究竟扩散的有多快，不过我现在的真的觉得思考也越来越迟钝了，我说了好多的废话啊，我最早说要什么来着，哦，对不住你的事，我说我不让你破坏魔马之眼逃走，这的确是自私了点，我太高看我自己了，我以为我什么事情都能搞定，却忘了我就是个普通的人类。我的任务悲惨的失败了，这些尸鬼肯定会跑出去了，那么你也别在这里耽搁了，快点逃出去吧。”

“蠢货！我早就这么说了，你就是执迷不悟，现在我就带你出去……”

“不，我不会出去的，现在出去和刚才就跟你一起出去有什么区别呢？失败的工程等同于没有去做，我对不起物理，对不起外面我的朋友，就让我留在这里死去吧，这样别人说起我来，至少会认为我是为了守护他们力战而死，而不是最后的苟且偷生。”

“这个时候还在意名声和荣誉，你到底要白痴到什么地步？”

“那不是名声，也不是荣誉，我就算是死掉变成了僵尸，也不能背弃我做人的准则，而且我告诉你啊，其实我早就这么想过了，我留在这里就是想给繁缕一个心理安慰，作为自己好友的死，总归是可以冲淡一些自责吧。”

“我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蠢的几乎没有脑子的人！张谷蓝，沈繁缕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的死只能换来她的一点心理上的救赎，你自己就那么不值钱吗？”

占堆抓住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我的肩膀，不断地摇晃着说道。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是自己的姐妹，我曾经因为自己的恐惧与懦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不会再犯一次这样的错误了，我……咳咳咳。”

肺部传来的一阵阵抽痛让我说不出话来，我觉得自己的喉咙也甜的要命，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溢出了我的嘴角。

“看来我也就到这里了，所谓的福禄齐天，里面没有寿啊，我至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啥好事呢……我就是没有想到最后陪着我的居然是你啊……”

即使有美沙酮的药性让我不那么痛苦，但是它不是医疗药，尸毒迅速地破坏了我的内脏器官，我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坚持睁开眼睛了，就连占堆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

“张谷…你给我……蠢……救……你……”

我已经听不清占堆在说什么了，什么都不管了，还是让我安静地睡吧，我真的快要累死了。

从一上了大学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就总是被莫名其妙地拉进一堆原本跟我毫无关系的事件里，尤其是去了兔子洞之后，我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像是挤出来的，虽说我的收获很大，我也没有丝毫后悔之心，但是疲倦也随着经验在我的身体里积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