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刘跃然,我也被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邪气所震慑,说起来我也已经见过不少的厉害妖魔,但是无论是白人熊还是丹巴杰布,都没有给我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刘跃然的肩膀开始不住发抖,我想她也明白,这个男人所说的事情不是在开玩笑。
我紧紧地盯着刘跃然,不知道她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以我了解的玛格丽特,那种极端的利己主义,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养成的吧,毫不负责任的去杀人。虽然可怜却也无可奈何,我只是不知道她究竟会选择杀死谁呢,是虐待自己的父亲,还是平日欺辱自己的同学,还是哪个我不知道的人呢?
“我…我…谁也不会杀……”
刘跃然紧咬着嘴唇,说出了令我出乎意料的话。
“外公你是为了考验我才会让我做出杀人的事情来吧,可是如果我作为刘跃然的这个人不在了,那你的考研不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吗?”
男人的手从刘跃然的脸上移开,然后用毫无表情的脸看着自己还在害怕的外孙女。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逼迫你的话,你就会自杀,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取别人的性命对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跃然咽了几口口水才,才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道。
“你以为你的命真的有那种价值吗?即使自杀又能怎么样,激怒了我,这个镇子的人依旧要死。”
男人用那种绅士特有的傲慢轻轻地一哼。
“我知道没有,我就是个贫贱的丫头,但是我也有自尊。”
刘跃然强迫自己抬起头与男人对视。
“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和我没有关系。虽然和外公你第一次见面很短暂,不过我还是要领受你的好处,说实话我还是挺怕疼的,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您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呢?”
刘跃然的以死相争完全出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的记忆里,牺牲自己来成就大意,我能够做到,寒香表姐能做到,物理月见也能够做到,但是我从没有想到过做出这种选择的这个人会是玛格丽特。
不过就连我都看得出这不过是无端的威胁罢了,那个男人真的会上当吗,会因为她的任性而妥协吗?
“如果你是我的一个下仆,此刻你的头已经在地上滚动了。如果你说你还有所谓的自尊,那么外公我最喜欢的就是摧毁别人的尊严,然后让他像狗一样卑微的苟活下去。”
男人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手绢,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外公,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像是一个人吗?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条没人疼爱的野狗,只要你默默的离开,就能达到你的目的了。”
“哈哈哈哈。”
男人一把将手绢赛进口袋,然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居然被你绕进去了,好,不错,毕竟留有我的血脉啊。但是外公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说的话即为敕令,不可逆转更改。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你死。你也必须做出一点牺牲与觉悟。你知道狼和狗的区别是什么吗?狼的牙齿上总是沾染着鲜活的血液,而狗只能吃一些残羹剩饭,为了生存,甚至连粪便都要吃下。”
男人转过身开始往另外的道路上慢慢地踱步,而他的身形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的外孙女绝不会做这样的人,我如此相信着,明天这个时候之前,用任何的方式,暴力,阴谋,独自,拉帮结伴,借刀杀人,只要是和你有关都可以,我倒是很期待明天,一直掩藏在你眼底的那种光辉会不会释放出来。”
随着男人消失在空气里,刘跃然像是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地上的草叶,被那锋利的锯齿边割伤都浑然不觉。
这个时候的刘跃然应该比我小上好多吧,让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去杀人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现在的刘跃然无助地就像个被饿了三天的小狗,或许在她的心目中,比起自己手上将要沾染的罪孽,更加重要的是她将怎么面对自己保护丁香雪的誓言。
如果不去杀人,自己最喜欢的人就要失去性命,这个抉择如何艰难。
我不禁想如果为了保住寒香的命而让我去杀人的话,我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呢。
我陪着刘跃然在夜风里站了近半个小时,她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行尸走肉似的往家里走去。等她回到家里之后,屋子里漆黑的一片,她摸着黑爬上了炕,耳边是自己父亲肆无忌惮的呼噜声,刘跃然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然后将头埋在了里面。我想去从后面抱住她,可是感受不到温暖的拥抱到底有何意义可言呢?
之后直到将近黎明时分,刘跃然才算是迷糊了一阵子,然而没有多半天,就被自己的父亲给侥幸了。
“你这是怎么睡觉呢!翻蹄亮掌的哪有个大姑娘的样子。”
虽说睡了一夜之后醒了酒,刘跃然的父亲依旧没有多少的好脾气。
“昨天…学习学的很晚就睡着了……”
面对刘跃然的解释,她的爸爸根本就不以为然,仿佛他也就是像是见到了外人问一声吃了么那么简单。
“既然醒了就快点去做饭,我还得早点去上工。”
说起做饭来,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刘跃然去买粮食时粮店已经关门了,依照她爸爸这个脾气,肯定是免不了要挨一顿臭骂了吧。
“哦……”
刘跃然从炕上慢慢地爬下来,又恢复到了平时那个唯唯诺诺的模样。
“爸,咱们家里已经没有米了……”
“没米不会去买吗,昨天我给你钱了吧。”
刘跃然的爸爸翻着大眼珠子瞪了她一眼,果然他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啊。
“那,爸你等等,我去买……”
“等你买回来得什么时候!来,去买点油条来吃。”
刘跃然的爸爸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来,看到这十块钱刘跃然似乎有些傻眼。
“你老子我拼死拼活换来的奖金,买完完油条之后,剩下的你收好做生活费,妈的,你要是个小子多好,我早就领你上工挣钱去了,现在养的不就是个赔钱货么。”
刘跃然的爸爸从桌子上拿起那个只剩下底的酒瓶贪婪地往嘴里控了控。
“还不快去啊,你不上学了啊。”
刘跃然吓唬似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空酒瓶,刘跃然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我看了看桌子边上和空酒瓶置气的男人,虽然说他不疼爱刘跃然,不过也确实还在赚钱养家,比起寒香的爹来还强上了许多。似乎面对了太多过分的人,我的度量确实大了不少。
刘跃然很快买回来油条和豆浆,父女两个呼哧呼哧地吃着东西,也没什么对话,不过倒也都相安无事。我原本想刘跃然会不会对自己的爸爸下手,这么看来恐怕也很难了。刘跃然那句他不喝酒的时候还算不错,也不是句敷衍。
看来最可怕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居然抱有让人弑父的念头,我用手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来潜移默化之中还是被玛格丽特给影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