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公子开恩，放过奴婢们这一回吧！”清晨的一幕又重演了。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忽然一阵阵的绞痛，同样是人，为何尊严就被践踏到如此的程度呢！

“蔡鞗！别以为你是主子就随意的欺压下人。”又是那个玉门，起个男孩子的名字，脾气也是一样的火爆，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啊。看样子好像你是我的主子一样。我不说话直直的盯着这个别扭的小丫头。

“蔡公子，玉门才来不到半个月。很多规矩她还不懂。放肆之处请您多多包涵。”杏儿咬咬嘴唇，慢慢跪了下去。

“杏儿，不要给他下跪！”玉门就要冲过来，却微月一把拉住。

“闭上你的嘴。”微月的声音十分空灵，连感情都不带一分。“是我管束下属不周，如果要责罚的话，由我来承担”

现场的气氛已经能够窒息。我知道这不是陪个笑脸就可以解决的。在这个空间里面充斥着恐惧，悲伤，愤怒，还有仇恨。我几次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如果那个金发女子在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解决了呢。她了解蔡鞗，更了解她的姐妹。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吧！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个小仆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公子爷，朱少爷已经来了，正在大堂里喝茶等着呢。”

第四章

很多时候，逃避并不是坏事。

类似红军的长征，敦刻尔克大撤退，或是金崎撤退。无论说的多么好听，但本质上就是逃跑。逃跑也许丢人，但是可以避免很多糟糕情况的发生。

什么朱公子牛公子的来访给我创造了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我现在无法简单的直面那几个女孩。因为在事件背后可能隐藏了许多复杂的情况，我对此一无所知，不可以轻举妄动。尽管会面所谓的狐朋狗友也不是理想的选择，但总是比被那几个女人用眼光撕碎要好的多。

我刚刚迈过内屋的门槛，一个消瘦的身影便如见了大粪的苍蝇扑将过来。

“五哥，兄弟给你请安了。”

一个身材如麻杆的男人向我笑着，两个嘴角生怕连不到耳根。两个绿豆样的眼睛骨溜溜转个不停，而镶着眼珠的整张脸就是把马脸再拉长一寸。说真的，我不知何时认了长相这么有内涵的兄弟。

“哦，是那阵香风把你吹来的。”我拱了拱手。“大哥你好清闲啊。”

“呦呦，你看五哥，生兄弟气不是了。我知道昨天是兄弟招待不周，败了五哥的兴致。兄弟在此给你作揖了。”说罢就不住的弯腰赔情。

“算啦算啦，也难为你朱公子如此。”我铝杆爬顺着他的说法，用手扶了他一把。

“也他妈的怪那个鸟人，居然长的好狗眼不认得蔡五公子。讨了一顿痛打不说，倒败了爷的雅兴。”朱公子用洒金小扇呼呼的扇着风“哥儿，我今天可是找了个好去处，保证你满意而归。”

“朱公子爷，您的好去处我可是享用不起。”我正在口渴，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莫说你还不知那姓蒋的已经过了望乡台了。”

对于这种透着奸猾的伶俐鬼，隐瞒根本没有什么必要。我之前问过仆人这个朱公子的来历，他父亲正是朱勔，与蔡京同属“六贼”。是蔡京的忠实走狗。所以他对我的阿谀奉承都是有好处的。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是和我站在一条战线里的。我可以利用他来弄清很多东西。

“这个…小弟已经知道了。谅那人短命，惹上了五哥。纵死也是便宜了他。”

“贤弟此言差矣，你不知那人的后台，他的亲娘舅便是御史中丞王安中。那个家伙平素与我父不睦，我担心此事成了他的把柄，对我们不利啊。”

“哈哈哈哈，五哥何时说起这没出息的话来，这不像你的性情。”果然我的演技十分蹩脚么，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了。

“小小的一个御史中丞能有多大的能量，既然打杀了他，便不怕他报复。多于些银两与开封府尹，全权交与他去办罢了。只是不知五哥家里的老爷子可曾知得此事。”

“我父亲手眼通天，焉有不知的道理。”我放下茶碗说。

“那五哥还担心什么。有太师出马坐镇，五哥你就安心的与小弟去喝酒吧。”朱公子几步凑到我面前“五哥，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妙玉，小弟已经探得了。是醉红书院新近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现在这汴梁城中多少王宫子弟为睹见芳艳搞得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

“我可不想倾家荡产，还是算了。而且卖艺不卖身有什么好处。”我想对此蔡鞗应该和我的想法一致。凡是事物总要讲究一个实用性。

“哪有不卖身的**！五哥你的能耐我又不是不知，只要你要的女人哪有得不到的。我就用银子换铜钱，砸也要把她砸到床上。小弟这次一定要让她乖乖的侍奉您。”

我敲着下巴，考虑着是不是要和他出去见识见识。我的记忆和疑问又不是在家里睡觉就能解决的。虽然金发女子和蔡京都告诫我不要再去鬼混，但他们说的是蔡鞗而不是我。我相信自己不会创下什么祸端。好不容易来到了千年前的东京汴梁，不去逛逛岂不是亏待了自己。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被拉上了朱公子的马车。

现代的人总是在幻想所谓过去的唐宋盛世，但实际上时代是发展的，我们无法否认时代进步的规律。我并不会赞叹汴梁城的繁华，因为对我而言，这是个没有电灯和冲水马桶的地方。没有汽车和大型超市。我有很多很多的钱，但我却吃不到一个简单的鸡腿汉堡。对现代人而言强烈的不适感充斥身心。可是当我盛着马车穿行在汴梁宽敞的街道上时，恍恍惚惚仿佛是被清气还绕的梦境。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动作，穿越了千年，展现在我小小的窗前。我不知自己是在触摸历史，还是在刻画历史。毫无疑问的是，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呼吸着味道迥然的空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一种绝对的自由，更加接近于重生。

正在我自我陶醉之时，马车慢慢的在一个僻静之处停下。朱公子抢先跳下马车，亲自把踏板放在我的脚下。紧接着就有一大群人出来迎接，我顿时变成了一只粽子。这个叫“五哥”，那个叫“五爷”，其中还夹杂着“叔伯”之类，不禁让我大汗。这些人里面有十六七岁至六七十岁不等，我还真怕晴天打雷将我活活劈死。

我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涌进了一座雅致的小楼里面，小楼外表朴素但内里奢华无度，从波斯的地毯到大秦的帷幔，哪一样没有千百两银子难以估计的。一个青楼妓馆也搞得金碧辉煌，社会风向又当如何呢。

“五哥可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勾栏所在，这可是朝中高大人的一所茶楼，风雅文士常聚此地吟诗作画。吊魏晋之遗风，取李唐之骨气。今日我借此宝地备下薄酒素菜，与五哥探讨诗词歌赋，岂不是乐事。”朱公子在我身边慢慢道来。

还真他妈的搞笑啊，一群酒色之徒还学什么魏晋李唐。不过要淫诗倒是有些可能。我在众人推举下坐上了主位。我盘膝坐在垫子上，背后是一镶金的屏风，面前是一只小案，摆放好了些精美的小菜。看着两旁的人都面带恭顺的表情，我不禁有些飘飘然。